"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.bookben.cn --- 手机访问: m.bookben.cn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=================" 抱错奶娃 作者:寄秋 疯子说疯话 寄秋   写小说的人真的是疯子,而且有非常严重的精神分裂症,秋便是活生生、血淋淋的一例。   呜~呜~呜~(此乃抽泣呜咽中,绝非故作鬼呜声)   话说那一天,秋熬了两个礼拜写完稿子,当“完”这个字一落下,心中当下高呼——哇!万岁,终于写完了,可以轻松了,真是太幸福了。   但是凡事总有个但书。   在心里喊完之后,不到三分钟,胸口多了很重很深的失落感,好像故事仍在自己身上,却又不得不放开,一种“空掉”的感觉。   那真的是很可怕的感觉,秋在刚完稿的前三天根本是行尸走肉,什么也记不住,什么也记不牢,身体与灵魂仿佛是分开的,没法融合在一起。   说个实例让大家笑一笑吧!   秋家对门有位黄姓小朋友,与秋家双胞胎侄子是同班同学,一日有同样姓黄的小朋友打电话找秋侄子,但他太紧张了,说要找黄××(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名字。)   秋刚好看到对面的黄小朋友与父亲回来,便非常兴奋地冲到门口,摆手要另一位黄同学来接电话(当时秋的疯病发作,以为那位黄小朋友真神通,居然打到秋家找黄同学。)   可是那位黄同学一直挥手兼摇头,直说:“不是我、不是我,我不是黄××。”   有点糗,秋后来才记起那位黄小朋友叫黄×伟,而黄同学是黄×凯,两人不是同一人。   因为这件事,秋想着下一次见到黄×伟小朋友一定要道歉,说秋认错了,并紧紧牢记此事。   隔两日,秋在补习班遇到斜对门的小朋友,他同样也是四年级,与双胞胎同年级,秋的脑神经又打结了,再度叫错名字。   其实他姓郭,秋明明很熟的,连同他刚升国一的姐姐,是秋搬到新家第一个认识的家庭及家庭成员,熟到不能再熟了。   谁晓得秋的完稿病一发作,当真是六亲不认,脑中一片空白,一直到六、七日后才慢慢恢复正常,脑子清明如明镜。   可惜的是好日子顶多一个礼拜,因为接下来秋要开始准备下本书的稿子,大脑塞满即将开稿的内容,于是又犯糊涂了,忘东忘西是常事,还常学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。   所以结论是——   秋是疯子。   而且是精神病患者。   然后……   病入膏肓,无药可救。   啊~一起发疯吧!   疯子俱乐部。 楔子   她是谁?   为什么她会走在这一条看起来好陌生的大马路上?   车声在耳边呼啸而过,行人优哉游哉地漫步在绿意盎然的林荫间,他们不认识她吗?为何没有人停下来问候一声?   头很痛,但心更空。   不知是什么缘故,她感到好悲伤,整个人难以控制的泪流满面,仿佛有不好的事降临到她身上,叫她无法承受,只想逃避。   可是,她要逃到哪里去呢?   蓦地,一片粉红花瓣飘落眼前,神色茫然的年轻女子怔了怔,手一张,接住了它。   那是樱花,不合这时节绽放的花朵呀!   “嘻!嘻!嘻!我的‘龙骑士’比你的厉害。”   “才不是,我的‘钢弹勇士’才是天下无敌……”   一阵小孩子的嘻笑声随着轻风传送过来,像是来自山中的甘泉,抚慰受伤的人心,停下脚步,两眼无神的女子望见在门前玩耍的两名男童,那失去光彩的眸心才凝聚回一些神智。   她在哪里,自己又是谁?   好累、好累,她没有力气想了,她需要休息。   不论是身体或是心灵,她都累坏了,于是她想也不想地坐在一旁的木制长椅,手中握着没有温度的樱花瓣,眼神空洞的找不到自己。   孩童的笑声很轻,风也很轻,连午后的阳光也懒洋洋地轻洒,可是她的心窝却异常沉重。   这是为什么呢?   “因为你的心装了太多的哀伤,所以它重得无力欢喜,只能一下又一下压迫你阻塞的脉络。”   咦!谁在说话?   女子神情迷惘地抬起头,感觉不太真切的看着不晓得何时出现在眼前的白发老妇。   “你怎么受伤了,额头还流着血?”慈祥的声音如暖风吹拂。   “我受伤了……”像是不知情似的,女子失神地低喃,下意识的举起手碰碰额,瞬间传来的痛让她更茫然。   “可怜的孩子,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,快告诉樱子奶奶,别闷在心里。”老妇人的手轻覆她额侧,语气和蔼。   “我忘了……”她好痛、好痛,却什么也想不起来,脑子一片空白。   “忘了?”   穿着印染扶桑花和服的樱子奶奶眼眸一闪,似看到什么的微弯嘴角。   “我好痛……”她说的是心痛,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。   “没关系,不痛了,忘了就忘了,没人会责备你。”她轻声的劝哄。   拥有神秘灵感力的樱子奶奶一触及面前的女子,便知两人有缘,她轻轻挽起柔白小手,轻握,给予安慰。   而后她发现女子除了头上的伤之外,身上只剩下一元铜板和身份证,而身份证后面的配偶栏有名字却因磨伤而无法辨认。   微微一喟,她心疼地摇了摇头。   本来想报警的樱子奶奶见她忘了一切,却还是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,转而决定收留女子,即使她一辈子想不起自己的过去也无妨。   “来,孩子,你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,我带你去好好的睡一觉,醒来就没事了……”   像是受到催眠,眼中黯淡无光的女子在樱子奶奶的牵扶下走入“泷之屋”。 第1章(1)   “奶娃,你的皮肤好滑好细,像涂满香浓鲜奶油的香草蛋糕,软绵绵又白嫩嫩,叫人看了口内生津,忍不住想一口吞下肚。”   带了点涩情口吻的男人语调轻佻,不时投以垂涎目光,手脚不安份的上下其手,一直闻呀嗅的捏揉怀中女子,好似她是一块美味到不行的甜点,要赶紧吃进肚里才不会被人抢走。   “你不觉得我……呃,有点胖,全身肉肉的,抱起来不太舒服?”内向害羞的小女人对自己丰腴的身材不太有自信,腼着红通通的苹果脸。   男子脸色一沉,当下面露不悦。“谁敢说你胖,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?把那人叫出来,看我不拆了他全身骨头,再把他的眼珠挖出,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有眼无珠。”   像要证明自己有多喜爱她娇嫩的胴体,他的一只手从衣摆探了进去,慢慢地撩高,厚实大掌捧着颇有重量的腴嫩轻揉细捻。   男人是好色的,感官欲望多过理性,尤其是面对心爱的女人,潜藏体内的兽性难以控制,呐喊着要冲出道德的束缚。   要不是看她对性事太生嫩,稚嫩娇躯禁不起他的需索无度,他一定连要她三天三夜,让她虚软地下不了床。   “可是我真的比别人肉多了一点,你看玉娟和小茹穿得下的衣服,我得买大一号才行,而且穿起来也没有她们好看……”她好想身轻如燕,纤细飘逸得如同伸展台上的模特儿。   男子半哄半责备地环住她的腰。“那是她们太瘦了,骨瘦如柴,连前面都不长肉,看不出一点女人样,现在国小女生的发育都比她们好,你跟两个洗衣板比什么比?”   男人天生嘴贱又恶毒,对人的态度一向尖酸刻薄,不留情面,除了他在乎的人以外,其它人休想得到他一丝一毫的和颜悦色。   不过此刻他倒是十分得意地咧开一口白牙,笑得带点邪气,又亲又吮的品尝粉嫩皙颈,毫不犹豫地印下个人专属标记。   “我想减肥……”   女人的话才说一半,浓郁的麝香味随即封住她粉红唇瓣,一记长得令她几乎窒息的深吻让她缺氧,头晕脑胀地忘了自己要说什么。   她好害羞,羞红的脸蛋像挂在树上的苹果,透着鲜艳色泽。   “不许减肥,你身上每一两肉都是我的,我爱死了你软绵绵的触感,你不可以剥夺我的乐趣。”他边说边撩高她不够时尚的碎花上衣,嘴一张,含住粉色蓓实。   “你、你别这样,会、会被人听见……”她咬着下唇,担心呻吟声由口中逸出,让外头的人听见他们在做见不得人的事。   虽然他们的恋情全公司都知道了,但在上班时间,她一个小助理和上司锁在办公室里做这种事传出去,总是不好听。   男人笑着咬她耳朵,一手探入她两腿间,轻轻揉按。“我想要你,奶娃,不准拒绝我。”   他已经蓄势待发,硬挺的下身贴着她柔软凹处,只差一铤而入,占领那桃花源。   “人家不是奶娃啦!你别一直放在嘴边喊……”   她始终抗拒不了他的蛮横和诱惑,明知不该沉溺其中,但是只要他一碰,她就像遇热的奶油,整个软融。   “奶娃、奶娃,我的宝贝,你香喷喷的身体满是诱人的牛奶香气,软呼呼的圆润像刚蒸熟的白馒头,嗯~好香,勾得我肚饿肠饥,我要一口一口吃掉你。”他说着,把亢奋的分、身推进她的体内。   男人发出一声喟叹,似痛苦又似欢愉无比的摆动身体,浅出深入地抵住盛放花蕊。   她太让人满足了,他忍不住重重一顶又退出,顺着快感恣意妄为,丝毫不在意人来人往的办公室外是否听见他俩的激情狂吼。   他是张狂的,也是任性的,眼高于顶到近乎目中无人,行事只求自己的快乐,不管他人想法。   总之,他是个被宠坏的男人,即使才华洋溢、人品出众,也掩不住他霸道的恶魔本性。   “奶娃,我们结婚吧!”   “嗄”女人惊讶地睁大情欲氤氲的双眸,以为听错了。   “我将倾尽心力爱你一生一世,再也不看别的女人,除了你,我的心装不下其它人,你是我的最爱,嫁给我……”   高潮来临前的痉挛叫她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,感觉似由高空中坠落,眼前深情款款的求婚场景,突然像陷入扭曲的时空,变成一片黑暗,转而展开令人痛心的一幕。   依然是那个说爱她的男人,背对着门躺在他们一起挑选的大床上,但他怀里抱的不是她,而是赤裸着美背,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女人。   骤地,心好痛,仿佛被撕裂开来。   泪,无预警的滑落。   他怎么可以!怎么可以背叛他们的婚姻?他明明信誓旦旦地说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,为什么言犹在耳,爱却消失得这么快?   不,不行!她承受不住,她要逃,逃得越远越好,让裂成两半的心不再淌血。   不假思索的,女人伤心的离开家门,泪眼迷濛地不知该往何处去。   她一面走,一面抚着平坦小腹,里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,她发现自己怀孕了,想早点回来告诉丈夫这个好消息,所以提早由娘家返回,没想到却撞见—   不想了、不想了,她要全部忘掉,所有美好的过去和甜蜜的情话,从今天起要彻底拔出,忘得一干二净,她不要再尝到那种心碎的滋味。   女人失神的走在马路上,没注意到路口的灯号由绿转红,一辆急驶而来的小货车正准备右转,在发现她的身影时已来不及踩下煞车。   碰撞声立刻响起,一片蓝天在她眼前旋转……   “啊—”   刺耳的尖叫声穿透上好的梁木,直达云霄,惊动了觅食的云雀,三三两两的惊慌拍翅,飞向郁郁葱葱的林木深处。   厚重的窗帘下方是一张红木古床,古朴有致的床板上有位似被恶梦纠缠的年轻女子,她似醒非醒的噙着泪,为梦中的悲痛情绪深深感染。   因为太痛了,她痛得惊醒,眼底成串的泪珠仍不停的溢流。   她不晓得自己是因梦的缘故而泪流不止,还是因忘了一切而难过,眼泪似乎成了她唯一的朋友,只要一睁开眼,泪水便莫名地夺眶而出。   她,莫筱亚,得了失忆症。   “怎么又哭了?是不是想起什么伤心事,惹得你悲从中来,泪如雨下?”   雅致的方格拉门被拉开,一方阳光如爱窥探的小鬼,和煦地射入卧室里,照亮了微暗的红木古床,反射出一抹暗红光泽。   细碎足音由远及近,一袭绘染山雀戏湖的褚红色和服轻曳,雍容而恬静。   “樱子奶奶……”一张口,舌尖尝到咸咸的泪水。   “瞧瞧你这孩子,老是放不开可不行,粉嫩的脸蛋都消瘦许多,该不会这些天都没吃饭吧?”让人瞧了心疼。   “吃不下……”拭着泪,她有气无力的说着,心情仍困在先前的梦里,沉重得快要无法呼吸。   “是物部太太的料理不合你的口味,还是胃口不开呀?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说出来,别闷在心里,这‘泷之屋’里的老老少少都非常好相处,不要怕麻烦别人而不好意思开口。”她太瘦了,对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好。   “不是物部太太的问题,是我自己的因素,我……呜、呜……你们都对我很好。”莫名的,她情绪化地哭出声。   “乖,别哭了,多少要吃一点,替肚里的孩子补充营养不要饿着了他。”母体不健康,牵连的是一个小生命的发育。   “肚里的孩子……”头一低,她望向微隆的小腹,内心的酸楚才稍微平静下来。   莫筱亚不记得自己是谁,也不知道和谁有了孩子,她的记忆十分混乱,像磨损的录像带,画面时常中断,没办法还原成完整。   身份证的配偶栏印有名字,可是却因磨损而模糊,根本无从辨识。   除了她的姓名和照片还保存完善外,其它部份几乎是全毁了,就算她想从中寻找自己身份的线索也没办法,她也不想向警方求助,残存的印象让她却步,直觉想要逃避。   于是她像游魂一般的走动,身上只剩下一块钱,要不是樱子奶奶见她可怜,收留了她,以“一元”房租让她住进“菊屋”,如今的她不晓得要流落到什么地方。   “为母则强,你要为孩子振作起来,别一味的逃避、忧伤,连自个儿的身体也不顾。”人怕丧志,不肯面对现实。   莫筱亚抚着肚皮,眼带泪花。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做,我什么都忘了……”   她有工作吗?做些什么,孩子的父亲是谁,为什么她会如此伤心,是谁伤害了她,谁又令她泪流满面?   一个接一个的问号打击着她的信心,她看不见自己的未来,对将来何去何从也无打算,她的心荒芜一片,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漠。   “用不着急,慢慢来,先把身体养好再说,要有体力才能想其它的事。”凡事急不得,顺其自然。   樱子奶奶表情慈蔼地拍拍她手背,接着手一扬,立于拉门外的物部太太便端着清淡的早膳进房,将膳食一放下便拉开厚重的窗帘,让一室光亮。   “我想找份工作。”趁肚子还没大起来以前,她得先为孩子攒些奶粉钱。   “找工作呀!”樱子奶奶思忖着,有什么不劳累、适合孕妇的差事。   可一个经验、学历、专长全都不明,连自己都忘了的人,要如何在竞争激烈的职场中生存?   这点倒叫樱子奶奶头疼了。   其实她可以在丈夫众多的企业中安插一份工作给莫筱亚,可是夫妻俩还在呕气,她拉不下脸拜托早想求和的台湾老公,才会在此苦恼。   “谁要找工作?我店里缺人,到我那里帮忙如何?”   随着话音,一张带笑的娇颜从门外探出,手里拿着鞋版和半成品鞋样,以鞋版代替手一挥。   “咦?你是……”莫筱亚没见过她。   “我是住在‘兰屋’的铁木兰,我们也算是邻居,第一次见面,请多多指教。”铁木兰开朗的阳光笑脸,让人感到一股舒心的暖意。   “呃,你好,我……我是莫筱亚……”她呐呐地自我介绍。   “好呀!以后我就叫你筱亚可以吧?是你在找工作吗?要不要来我店里帮我卖鞋?”越来越多的客人让她忙不过来,还让家里那位“老爷”颇有微词。   老婆整天不在家。   “卖鞋?”她眨了眨红肿的眼,暂时忘了心底的空洞和悲切。   “嗯!我自创品牌,开了间店面,不过是我老公出的资金,我是现成的股东兼老板,啊!顺便一提,我是鞋子设计师。”她对现有的成就感到骄傲,不吝于与人分享。   “哇!你好厉害,会设计鞋子……”她看起来好年轻,和自己差不多年纪。   看两个女娃儿似乎有话题可排解初见的生疏,笑了笑的樱子奶奶一使眼色,便悄声和物部太太走出“菊屋”。   “一元房租”换来三个可爱的房客,她觉得倒也值得了,能看见她们脸上重新展开笑容,她比谁都开心。   正准备到前院赏花,迎面遇上背脊挺直的物部管家,他手拿一份早报,特意将某一版放在最上头,大大的一行铅字印着—   寻找爱妻……   “嗯,物部呀,‘泷之屋’的杂志报纸订得太多了,少个一、两张无妨。”樱子奶奶轻嗅着花香,面容安逸。   “是的,夫人。”了然于心的物部川抽走有“寻人启事”那一张,顺手丢进废纸回收篓。 第1章(2)   *   砰地!   重重的甩门声。   旋风般的高大身影匆匆扫过,面色不善的板着冷脸,底下一片鸦雀无声,每个人都低着头,假装手边事务繁忙,唯恐遭到池鱼之殃。   这场骇人的狂风暴雨已持续一个多星期,几乎是人人自危,顶头上司的臭脸危及工作上的情绪,让人无不战战兢兢,不敢在工作上力求表现。   一颗会走动的未爆弹耶!谁敢太出色引起注意?虽然领人薪水就该有所贡献,可是在暴龙暴走期间最好低调点,以免被当成是挑衅行为。   尤其面对的是超龟毛又难相处的变态男人,明哲保身是最保险的处世法则。   不过,他自个儿把老婆搞丢了关员工什么事?该反省的是他本人,说不定是乖顺的小白兔终于看清大野狼的狰狞面目,才如惊弓之鸟,飞也似地逃出狼窟。   “‘福华电器’的广告是谁负责的?”   一个身高六尺的大男人居然像个小媳妇似的,怯生生地举手。“我。”   单音一出,一迭厚厚文件瞬间往他脸上一砸,继而是震耳欲聋的咆哮声。   “你的眼睛长在裤裆里是不是!那个和自己好友老公搞不伦的大奶妹也找来拍一家和乐的家居生活,你是没带脑袋出门呀一个形象烂到爆的人用在广告中,你以为有几个家庭主妇会来购买……”   以下三千字省略,因为不堪入耳,有以言语荼害他人的嫌疑。   “可是总监,这次的广告主打冷气机……”所以用“清凉”为主题。   人人都爱看波霸嘛!春光无限,火气上升,需要大开冷气降温。   这是以男人的角度推出的企划,造福广大男性。   眼神冷厉的康永泽直接抓住他领子,语珠如冰。“要不要干脆打上十八限,让那个女人脱光光,好让大家看得更过瘾。”   “呃!那个……”他冷汗直流,干笑到嘴抽筋。“总监大概没看完全部企划案,第二波的广告偏向……”他吞了吞口水,声音转小。   “偏向什么?”话只说一半,想试试看他有多少耐性吗?   “裸、裸女出浴,安静无声的室内只有浑圆双峰弹跳的ㄉㄨㄞㄉㄨㄞ声……”说到最后,他的双肩因为上司的表情而越缩越小,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缩成哈比人。   康永泽的长相不算帅气,他两眉黑浓,目光不怒自威,鼻梁高挺有点像外国人,唇厚嘴阔,脸型方正,五官立体深邃。   若在古代,这种面相,若不是威赫八方的大官,肯定也是驰骋沙场的将军,令人望而生畏,不自觉就退避三舍。   好在他生在现代,起码可用性格型男来形容,不帅却有个人特色,狂傲而霸气,冷冷斜眸一睇,自有引人芳心一动的魅力。   他的女人缘很好,可是和每一任的女朋友交往期都不长,原因是他的脾气大,从不讨女友欢心,我行我素地把自己当老大看待,觉得女人是可以取代的、没了再找一个不就得了,不必太费心。   坏脾气、难相处、爱挑剔,龟毛又难搞,身为广告创意总监,他是全公司公认的“龟王”,没人逃得过他的毒手。   不过,这世上是有天理的,一物克一物,自从真命天女出现后,这位自我主义的大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,让大家吓得跌破眼镜,纷纷到庙里收惊。   “好,很好,你想要到厕所清马桶是吧?我成全你,记得清干净点。”拿奶大当噱头吗?这些不成材的混蛋,色欲熏心。   “不要啦!老大,我再改改,不要大刀砍我脑袋……”一声哀号骤起。   “脑子里装的是大便,不清一清哪长得出新思维呀!钟小胖,你的比案文稿做出来了没?风骚女,别再让我看见你上班时间偷抹眼影!打屁妹,扣你薪水一千,电话是公物,不是你的专用热线……”   看得出来心情非常不好的总监大人正在找人开刀,找不到老婆让他十分火大,看谁都不顺眼,见人就先轰一顿,不论对错。   办公室里顿时哀声一片,无人幸免。   康永泽性格上的缺陷族繁不及备载,其中一项便是见不得人好,他一肚子火气笑不出来,别人也不许笑,哪个敢咧开嘴就是犯了他大忌,自寻死路。   “你也够了吧?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吼声,你也歇歇口,别把喉咙扯破了。”真是的,还在发疯呀?   带着无奈的调侃嗓音从门口飘入,颇为俊帅的斯文男子先防备地探进一颗黑色头颅,见没立即性的危险才踏入地雷区。   “你还敢出现,有赴死的决心了是吧?”一见到来者,康永泽面色一沉,两手交叉扳动指关节,颇有大干一架的架式。   “呵……还在记恨呀!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玩笑……”他笑得心虚,尽量保持来得及逃命的距离。   “无伤大雅的玩笑?”康永泽气得咬牙切齿,一副要将人扑杀的凶恶相。“让我老婆跑了,至今行踪不明,你还敢说无伤大雅!”   一见他又要暴走,识时务的邓玉锋连忙开口安抚。“不要生气、不要急躁,有话好好说嘛!小亚亚还没消息吗?”   “小亚亚是你叫的?”他的声音由牙缝中挤出,语气充满嗜血的威胁。   “是、是、是,专属你有,我哪敢剽窃,小亚……亚亚,筱亚……喂!康老大,你不要太过份,用眼刀砍我是什么意思?你老婆的名字不能喊呀!”想当初还是他录取她的,是他业务部的一朵小白花。   “叫她康太太。”康永泽不讲道理的说,一脸我说了算,没有二话。   “没这么小气吧!”他在嘴边嘀咕,对某人的霸道行为感到不屑。   “你说什么,有胆说大声点。”他指头扳动得喀喀作响,深具威胁性。   左眼的黑轮才刚消,邓玉锋不想连下巴也歪了。“你哟!老使用暴力,难怪小可爱逃之夭夭……啊,啊!别动粗,把拳头收回去,对不起,千错万错是我和海洋的错,你大人有大量,别打了,当做件善事积德。”   他重重哼了一声,走回自个儿办公室,暂时解除下属们的危机。   众人齐向邓玉锋投以感激的眼神,感谢他来当炮灰,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,而他叹了口气,回以苦笑,讪讪地走入暴龙巢穴。   “星光广告公司”成立于七年前,那时他们几个刚出校园小毛头是初生之犊不畏虎,在一片不看好的声浪下,硬是集资开设了一间不到五人的小公司。   草创时期是历经困难,不过不怕磨的强悍个性,居然也让他们磨出一方天地,如今成为广告界的翘楚,员工上百。   殷海洋为人海派,善于交际,喝酒在行,有千杯不醉的海量,所以是公关经理不二人选,外号大熊。   邓玉锋的专长是推广业务、与人交涉,他能言善道、长袖善舞,一出马很少有拿不到的广告,因此胜任业务经理一职。   而脾气不好的康永泽则是点子王,满脑子天马行空的广告创意,信手拈来尽是佳作,难怪无人抢他创意总监的位置。   执行长由卓文晋担任,也就是公司的首脑人物,他很聪明,并精于统筹,但身体状况不佳,常常生病,因此大家丢了“闲差”给他坐坐,免得他太劳累。   但他本人不认为这是闲差,反而怨怼不少,虽然只是盖盖章,可他消耗的是脑力,每一份送到面前的文件若不仔细审核就贸然盖章,他们合开的公司还能生存下去吗?   所以,他最辛苦。   不过其它三人不以为然,尤其是嘴巴比粪坑还臭的康永泽,每次四人一聚会就会丢几把刀往人家心口插,让人很想掐死他。   于是乎,他成了被整的对象。   只是谁也没料到,这一次的整人活动出了意外……   “她真的还没回家吗?”邓玉锋问道。   锁着眉,大掌烦躁不已的撩过一头散乱黑发。“连通电话也没有。”   气他没关系,可至少打电话告知平安,让他安心。   “寻人启事呢?”刊了好些天,总该有点回应。   “石沉大海。”他说得沉重,脸上尽是疲惫和忧心。   “那……再等等吧,也许她心情尚未平复。”女人嘛!使使性子罢了,哪真能狠下心放弃婚姻。   邓玉锋认为是小女人闹闹情绪而已,一点也没把这件事往心头上放。在他的认知中,好友的妻子条件较差,她能嫁给他算是高攀,应该不会傻得放开到手的金龟婿。   谁让他们这伙人以往的女伴都是高、亮眼的美女,所以他一直对好友的择偶眼光存有质疑,暗思他是不是撞到头了。   不过结婚总是好事,他还是送上十二万分的祝福。   “等?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,要是找不到我老婆,你们一个个别想有好觉睡,老子我照三餐问候。”   越想越气的康永泽捺不住直线飙高的怒火,低吼一声,送出右勾拳。   全是他们找他喝了一夜酒,酒醒后,老婆也不见了!   砰地!邓玉锋好不容易瘀青消退的左眼又多了一圈黑轮。 第2章(1)   只要一吼山河都为之震荡的龟毛王子遍寻不着的爱妻究竟在哪里呢?   康永泽不惜砸下重本,天天在各大报头版刊登“寻人启事”,文藻丰富地恳请妻子早日归来,丝毫不负广告才子盛名。   可是连登了一个多月,至今仍音讯全无,他由一开始的恼怒,气妻子的不信任,渐渐地,除了累积许久的愤怒能量,还加入忧虑,整日难以安逸的担心她的去向。   他不敢往坏的方面想,拚命说服自己妻子只是内向、容易害羞,本身并不笨,应该不致遭遇不幸,她一定待在某处沉淀心绪。   但是一点消息也没有,实在太不寻常了,一个连娘家也没回去,身无分文的小女人能去什么地方,她不是会逃避的人呀!  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奇妙,就在康永泽忧心忡忡,越来越不安,也越来越暴躁的同时,全然忘记他的妻子已经展开一段新的生活……   “小姐,这双鞋好像有点小,有没有大一号的尺寸?”   习惯从影剧版看起,然后是艺文版,接着是社会新闻,很奇怪地,不知是巧合,或是老天有意的捉弄,看报的女子没有一次能看到头版。   不是刚好被打断,便是看到一半有客人上门,要不就是别人借走了,从她加入“水漾鞋坊”的工作行列后,从没完整地看完一份报纸。   如同此时,她顺手一搁,头版那一页顺势放在下头,覆盖住斗大的一行字—   寻找爱妻莫筱亚,你因故离家月余,甚念,见报速与我联络,一切误会当面解释……   夫 康永泽 思切   “这双萤光亮橘的高跟鞋非常适合你,它衬托了你嫩白的足踝,拉长了腿部线条,让你的腿看起来修长亮皙,至少多了十公分高度。”   “真的吗?我有变高?”身材娇小的粉领上班族不住打量镜中双脚,十分满意地走来走去。   “当然,你看看整体曲线是不是笔直许多,而且穿了还有提臀功能,小腹自然内缩。”产品卖得好并非仅凭外在美观,还得兼具实用性,让人穿得舒适。   “可是看起来满贵的,价钱方面……”她想买,舍不得脱下脚上新鞋,但又怕荷包不够厚。   莫筱亚笑着帮她解开鞋子系带。“高贵不贵,物美价廉,我们新推出的这款鞋走的是平实路线,让每个懂得宠爱自己的女性都能拥有一双好鞋。”   她说了个价钱,让想购买的顾客惊喜得双眼一亮。   “这么好?我听说你们这里的鞋子走高价位,客群以名媛贵妇为主,不先预订就抢不到了。”她是看到橱窗内的鞋子而被吸引,抱着买不起,多看两眼也好的心态走进店内,满足一下现实生活不可能成真的美梦。   莫筱亚故意眨眨眼,压低声量说起悄悄话,“其实我们老板嫁了个超有钱的老公,只是因为她本身喜欢设计鞋子才开了这间店,赚不赚钱倒是其次,只要不赔钱,她希望每个女人都能穿上她设计的鞋子,让自己更美。”   “好!我买了,请帮我包起来。”信用卡一抽,粉领上班族二话不说的买下近万的限量高跟鞋。   “谢谢,我马上为你服务。”   语气不卑不亢,态度亲切随和,加上甜美的笑容让人轻易卸下心防,进而信赖,莫筱亚的亲和力令人乐于亲近,也吸引更多的顾客,让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。   但是谁晓得在一个月前,她还是一个灰心、缺乏自信的爱哭鬼,不论醒着或是睡着,总是没来由的哭个不停。   而且因为哭多了,吃不下,她整个人暴瘦,原本白嫩丰腴的苹果脸瘦成巴掌大的瓜子脸,下巴也变尖了,多肉的体态瘦了一大圈。   虽然后来努力进补,想养出点肉来,可是成效不彰,没法恢复原来的圆润。   不过在走入人群,和上门的顾客多有互动后,她渐渐走出灰暗阴霾的悲凉心境,变得开朗、自信,工作上的成就让她脱胎换骨,少了腼腆和怯弱。   当然,这之中铁木兰功不可没,她的爽朗和热情感染了周遭的人,让人无法处于低潮期,不自觉地被她带出勇敢向前的朝气。   “来,休息一下,喝一杯现榨的蔬果汁,补充流失的养分。”   一杯凉透的饮料送到面前,双腿有些发酸的莫筱亚伸手接过。“老板娘不用太照顾我,我的身子还撑得住,让你这么费心,我很过意不去。”   “嗟!自己人说什么客套话,你现在是孕妇耶!不可以太劳累,能坐就别站,把身体调养好,反正我这间店是开兴趣的,不是为了赚钱,你不必太卖力,还有,叫我木兰就好,别这么生疏了,咱们是邻居嘛!”同样是“泷之屋”的一员房客,当然要多照顾亲近点。   热心助人的铁木兰一点老板娘的派头也没有,她笑着帮入住“菊屋”的员工搬空的鞋盒,还主动拉来高脚椅让她歇脚。   虽然莫筱肚子还不明显,只微微隆起而已,可是怀孕的负担还是十分沉重。加上先前吃得少、吐得多,直线下滑的体重令人难以放心。   所以即便她一再保证身体无恙,胎儿正常发育,身边的人仍小心翼翼,不想因一时闪失而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。   尤其是樱子奶奶的孙子管承、管堂这对双胞胎,他们对还未出生的小贝比充满无比的好奇心,一从幼稚园下课就赶往“菊屋”,非常贴心的帮忙拿重物,挪桌椅,和她腹中的小小孩对话。   “你们对我已经够好了,给我住的地方,还给了我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,要不是有你和樱子奶奶,不知道今天我会变成什么样子。”她内心的感激无以名状,只能努力工作回报一二。   “呿!煽情话少说,我以前也跟你一样无处可去,是樱子奶奶收留了我,我是过来人,能体会你的心情,所以你就放宽心,别什么事都往心里放,是有缘才能在‘泷之屋’结邻。”她的遭遇和她的差不多,都在婚姻路上跌一跤。   只是她没有失忆,而且在前夫的爱和纵容下,她活出自己,以全新的自我再与丈夫结为夫妻。   铁木兰不后悔曾离过一次婚,因为没有痛彻心扉的失去,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珍惜,现在的她更懂得用爱去经营得来不易的婚姻,让自己以及所爱的人都能拥有真正的快乐和幸福。   “樱子奶奶是好人。”莫筱亚吁了口气,说出心底话。   “是呀!大好人,不过我觉得她像灵媒,好像什么事都能预先知道,我们做了什么都难逃她耳目。”超恐怖的,但适时的关心又让人好不窝心,想腻在她怀中撒娇。   铁木兰扮了个惊恐不已的俏皮鬼脸,逗笑了微疲的莫筱亚。   “会吗?”她感觉不到。   “等你再住上一段时日,你就会发觉樱子奶奶法力无边,连你一口饭吃了几粒米都一清二楚。“她说得夸大,有意让店里员工放松心情。   诚如她自己所言,赚钱不重要,她图的是令人重视的成就感,丈夫一个月的收入是她店一年营收的总和,她是名副其实的“贵妇”。   “老板娘……呃,你别吓唬我了,樱子奶奶哪像你说的那样……”莫筱亚话说一半忽地呼吸一抽,眉头微蹙的抚着肚皮。   “怎么了,不舒服吗?”见她脸色不对,铁木兰紧张兮兮的趋前一问。   孕妇状况多,疏忽不得。   “肚子……有点抽疼……不过不打紧,医生说是正常现象……”不是很明显的疼痛,而是种难以言喻的感受,像是被双小手轻轻拉扯。   “我看你还是坐着好,怀孕的人真辛苦……”儿债、儿债,为人父母不能拒绝的债务。   闻言,莫筱亚失笑。“坐着怎么招呼客人?你别大惊小怪,我只是孕妇不是病人……啊!有客人来了,我先过去招呼……”   “水漾鞋坊”的生意极好,客人络绎不绝,即使是盛夏时节,仍有爱美的女性撑着阳伞上门,抢着添购新鞋。   像现在两个女人才趁着空挡闲聊了一会,一杯蔬果汁喝不到两口,又有客人推门而入,让人没喘气的时间。   “你摆那什么臭脸,陪我买双鞋会要了你的命不成?也不想想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,你给我拿什么乔?”   看得出来有些年纪的贵妇一身豪奢,从头到脚都是时尚名牌,限量版的铂金包挂在腕间,不住的叨念身旁的精瘦男子。   由于一张精心描绘的妆容让她看不出她实际的年岁,她嗓门大了些,坏了她刻意装出的贵气,给人“财大气粗”的暴发户印象。   “大热天的逛什么街,你赶快买一买,我送你回家。”男子不耐烦地看着门外,想早点走人。   “催什么催呀!我才要你陪我一会就嫌我烦,想当初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,要车有车、要房子有房子,我哪一样亏待了你?”她花费的心血不是金钱可以计算的。   “你说够了没,那些是你硬塞给我,我不要都不行,你不要一直唠唠叨叨,我很忙,没空陪你。”老女人话真多,老是缠着他不放。   一个是年轻健壮的男人,一个是贵气逼人的贵妇,怎么看都像“包养”关系,尤其是两人之间的对话,更让人有非常大的想像空间。   当贵妇拎起铂金包拍打男人,一边骂他没良心时,让人不想歪都难,毕竟这年头养小狼狗的女人不在少数,谁都想抓住青春的小尾巴。   虽然那是个人的私事,外人也不好多管,可是当两人拉扯的举动影响到其他客人时,身为鞋坊的员工,莫筱亚还是不得不出言制止。   “不好意思,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地方?”亲切甜美的嗓音引起两人的注意,倏地一起转过头。   “我要买双配得上我身份的鞋子……”   “随便给她一双鞋,叫她别吠……”   像是电影定格的画面,男人在一看见女店员的脸时,所有动作瞬间冻结,两眼瞠大,仿佛被人从喉间抽走声带,发不出半丝声音。   蓦地,高大的男人动了。   他一个箭步冲向前,激动万分的抱住眼前女子,双臂勒紧,一刻也不肯放松。   “老婆,我终于找到你了,你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里?我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……”   突然被人拥入怀中,莫筱亚惊慌地扭动想挣脱。“呃!这位先生,你认错人了,我不是你老婆,麻烦你放开我……”   “老婆,你是怎么了?是我耶!你别说你不认识我,我们结婚快一年了。”她扭什么扭,他又不是会一口吃了她的毒蛇猛兽。   “我、我真的不认识你,求、求求你快放开,我、我很不舒服……”他的力气好惊人,抱得她快喘不过气。   “×的,你是摔坏脑袋了呀!敢说不认得自己的老公,你……你想气死我是不是……等等,莫筱亚,你为什么变瘦了,肉肉的月饼脸哪去了?居然躲起来偷减肥,你死定了!”嘴贱的康永泽大吼着,威胁着要让“离家出走”的妻子死得难看。   “你晓得我的名字?”她微讶,但内心有更多的恐慌和不安。   “你再给我装傻试试,莫名其妙的搞失踪,一声不吭的抛夫弃家,你最好解释清楚,不然我……老婆,你怎么嘴唇发白……哇靠!身体为什么这么冰?!”他明明想教训不听话的老婆,可是一见她痛苦地抱着肚子呻吟,姿态顿时由威风凛凛的大男人,一下子转为六神无主的紧张先生。   “好、好痛……”她低叫。   “哪里痛,讲清楚啊!不要急死人。”天呀!她脸色苍白,快要晕过去似的。   “先生,你不要乱摇她,她一定是动了胎气,快点送医院。”铁木兰想接过手,却被一股恶势力推开。   “什么,她怀孕了?!” 第2章(2)   ***   头发乱成一团的康永泽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找得快发疯的妻子竟然在距离他公司不到三条街的鞋坊工作,而且还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。   可是被他心急地一抱,她没有喜,只有惊,吓得全身绷紧,不小心动了胎气。   他的老婆,他的孩子耶!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当了爸爸,要不是陪啰嗦的老妈去买鞋,他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个儿升格当老子了?   太可恶了,不过宿醉了一夜而已,一醒来,不仅被好友们恶整,塞了个戴顶假发的胖小子到怀里,嘲笑他爱抱胖胖的奶娃,老婆还不知何故不告而别,让他找不到人。   现在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了,她却用一副陌生人的眼神看他,躲他躲得远远的,坚称不知他是何许人也。   真是狗屎,她居然不认他,还一脸害怕,希望他不要靠得太近,说什么他们之间没有熟到可以又搂又抱的程度,岂能有逾矩的行径!   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她怀有身孕的消息来的震撼,死不认夫也就算了,竟然还带球跑,这笔乌龙帐他跟她有得算。   “医生,她现在的状况是正常的吗?体重会不会太轻了?她以前白白胖胖的很健康,可这会怀个孩子反而‘消风’了,该不会是这小鬼消耗她太多养分,才让她瘦得像根竹竿……”   我才没有瘦得像竹竿,只是胃口变差,长不出肉而已。   一旁的莫筱亚很想告诉身边这位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的先生,但是他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,还叽里呱啦地跟医生扯个不停,全无他人介入的余地。   她是当事人都不急了,他一个“外人”急个什么劲?好似她是不久人世的重症患者,不管她怎么驱赶就是不走,硬要陪着上妇产科,详细“拷问”医生的专业。   “年轻人,别紧张,我讲慢些,你听仔细了,我不晓得孕妇之前的身材如何,不过从她来我这里产检后,除了胎儿的发育稍微慢了些,大致上没多大的问题,你大可放宽心。”   开口的医生五十多岁,已届退休年龄,他翻动着病历表,比对电脑上的检查资料,说出令家属安心的话。   “我问的是母体,你不觉得她太瘦了吗?一点肉也没有,像是风一吹就飘走了,你是不是该开些药补充她的体力?”瘦成干扁四季豆的纸片人,她怎么对得起他。   其实康永泽一肚子的火气全是对自己的不满,身为人家的老公,却把老婆养得像只瘦皮猴,他的罪过最大。   “我不瘦……”   小小的蚊呐声很容易遭到忽视,想伸张主权的美丽孕妇被晾在旁边,但她的纤纤柔荑始终被包握在一双大掌中。   “药不能随便乱吃,尤其她现在还怀孕,如果担心她营养不良的话,可由食疗下手,食补不伤身,但得少油少脂肪,避免太凉的食物……”医生慢条斯理的解说。   “什么叫太凉的食物?”康永泽从没这么“好学”过,不住的追问。   “多喝温开水,少饮生冷饮料,咖啡、可乐等刺激性饮料也尽量少碰,还有……”在那双有些狠戾的黑眸注视下,医生说得比平常多。   “脚抽筋?还有水肿……嗯、嗯!睡眠品质变差、全身酸痛、频尿……”像是在记笔记,他拚命往脑子塞东西,记牢医嘱。   “这位先生……”你可不可以把手放开,我们真的不熟。   这回莫筱亚才一启唇,两道冷冷目光随即一扫。“你给我闭上嘴,少开口,等我问完医生,再跟你算账。”   他嘴上说着狠话,粗暴得像准备虐妻的日本大男人,可作出的举动却和脸上的凶样相反,一见妻子因空调太强而冷得缩颈,他立即移动位置挡住出风口,以身体的热度煨暖她,还强迫一位候诊患者将身上的薄外套卖他,给妻子披上。   他只怕她冷着,伤风感冒,别人的死活不在他关注范围内,唯有他心爱的小女人值得他费心照料。   虽然孕妇本人矢口否认自己和眼前龟毛到极点的男人有关系,但是医护人员一致认定两人是夫妻,因为他的关心和在乎不像是装出来的,一个男人爱不爱他的老婆,从他的言行举止可以清楚看出一斑。   “咳、咳!先生,孕妇的心情也是相当重要的一项,通常怀孕的女人情绪较不稳定。”医生暗示他别对妻子太凶,语气要和缓,而且孕妇才刚动过胎气。   脾气欠缺控制的康永泽忍着冲口欲出的咒骂。“我姓康,康先生,是她丈夫。”   “是的,康先生,我们了解你的担心,但你不用太心急,尊夫人目前的身体状况并无大碍,只需要好好调养几天。”适当的休息才能确保母亲和胎儿的健康。   “我要一间头等病房,最好的医疗团队,二十四小时医疗照护,钱不是问题,我要我的妻子和小孩获得最好的照顾。”他不允许老婆再出一丝纰漏。   习惯下命令的男人像一头暴怒的狮子,一声令下就不准别人违抗,从检查到办住院手续,他没让人有拒绝的余地。   独立的卫浴设备、四十二寸液晶电视、人高的双门冰箱、一台音响,提供网路和专属话机,各式设备一应俱全。   环顾了超豪华的宽敞病房后,为之咋舌的莫筱亚非常傻眼,有些不真实的不知该说什么,久久难以回神。   直到医护人员走后,她才惊觉这一室空荡太安静,静得让人很不安,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人,其他人都被赶出去了,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……   “呃,这位先生,你真的认错人了……”倏地放大的男性脸庞近在眼前,她冷不防地倒抽了口气。   “奶娃,你再装作不认识我试试看!无缘无故离家月余,你以为我有多少耐性。”要不是她用疏离、惊惧的眼神看他,他一定会用力地抱住她,尽情蹂躏她诱人的樱桃小口。   久不食“肉”味的康永泽此刻是满心期待,想对亲爱的老婆那样又这样,可是看到她的眼神,又顾及她有孕在身,只好暂时先克制住,只用眼睛“吃”她。   “我不是奶娃,我叫莫筱亚。”莫筱亚想解释,她不习惯人家一直盯着她看,好像她是一块上等肥肉。   康永泽有点小抓狂的低吼。“我知道你的名字,用不着自我介绍,我不会连自己老婆是谁都不清楚!我没有健忘症,‘奶娃’是我为你取的专属小名。”   一见她明显消瘦的脸颊,他乌黑如墨的深眸流露大大的不满,不高兴她白嫩丰颊不见了,脸蛋变小。   “可是我有。”她小声的说,怕激怒一身戾气的男人。   “你有什么,健忘症吗?健忘到忘了回家的路,不晓得谁在你肚子里下种,连自己老公也忘得一干二净。”他很火大,忍不住大吼,可却有更多的心疼,光看她瘦巴巴的身材就知道她过得不好,有可能被人欺负。   “我、我……呃,失忆……”她说得吞吞吐吐,双手不自觉地捂住耳朵。   虽然她的记忆库并没有康永泽这个人,但却潜意识的做出反射动作,预料到会有震耳欲聋的轰然雷击。   “我就像傻子一样到处找人,每天在报上刊登‘寻人启事’,不敢太早回家,拚命工作加班,就怕面对没有你但又充满你影子的家,你……等等,你说什么,失忆——”他先是一怔,继而愕然,然后两眼冒火,由喉咙深处喷出一团烈焰。   “我……那个……据说出过车祸,所以关于以前的种种全都不记得了。”她忘记很多事,包括她自己。   “车祸?!”康永泽的心口一紧。   莫筱亚不经意地抚着耳后一块粉红色小疤。“嗯,他们说我被车撞了,可是我想不起经过。”   撞她的人肇事逃逸了,是一位路人好心送她去医院,救治的医生看她有失忆的情况原本要通报警方请求协助,但那一刻她突然好恐慌、好恐慌,接着她便趁那位好心的路人拿着她交给他的钱去缴急诊费用时,跑出医院。   为什么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,然后被车撞?为什么她会觉得伤心,好像被什么重要的人伤害了,她无法面对?为什么即使失忆了,她的心还是好痛,没有痊愈的迹象?   她心里有很多没有解答的疑问,可是没人可以回答。   就算是他也答不出来吧?她想。   “你……你是笨蛋呀!居然连人被撞了也不晓得,你一定要蠢成这样吗?有没有哪里受伤了?伤得严不严重?哪个王八蛋撞了你,我开卡车辗他全家!”他忿忿不平的大骂,眼神凶狠的像要杀人。   看他气愤得快爆青筋,莫筱亚突然有些想笑。“我没事了,只是忘记以前的事。”   “连我也忘了?”他臭着脸,语气不善。   她又觉得害怕了,瑟缩地一点头。   “我是你老公。”他声音很沉,像是在威胁她敢想不起他试试看。   “我不认识你。”她拉紧被褥,唯恐他出手打人。   康永泽怒极地一抹脸,重重地往她床沿一坐。“我们睡同一张床,你肚里怀着我的孩子,我把你当心肝宝贝宠着,而你竟然敢说不认识我!”   “康先生,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,你可不可以先离开,我再慢慢回想,你在这里,我的心理压力好大。”他看起来不是好相处的人,给人很深的压迫感,她真的和这样的男人是夫妻?   “不行!”他一口回绝,神情倨傲又霸道。   “可是我跟你不熟,我们同处一间病房总是不妥。”她局促地想着理由,不想跟个“陌生人”独处。   康永泽站起,专制的拉来一把椅子坐在病床旁,两脚张狂的摆放在床上。“记住,你是我老婆,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你,从现在起,你给我乖乖地休养安胎,少说些让我发火的话,不然我就考虑是要掐死你,还是用口水溺死你。”   “嗄?!”怎么这样,她这算不算被软禁?   莫筱亚的脑子一片紊乱,千头万绪理不清,她不知该如何是好,对这个自称她老公的男人所有的蛮横行径,她无力反抗。 第3章(1)   “你够了没,叫你陪我去买双鞋,结果鞋子没有买成,却一身秽气的窝进医院,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进眼里?”   康母本姓甄,名美丽,甄美丽女士只有名字美丽,但是人就长得有点差强人意,若少掉脸上厚厚的一层妆,和卖菜的阿桑没两样。   早年丧夫的她就像一般传统的母亲,对独子看得相当重,也视为‘所有物’,根深蒂固的观念中儿子是自己的,没有人可以旁分。   所以她绝对不是一个媳妇所希望的好婆婆,为人势利又眼高于顶,认为这世上没有半个女人配得上儿子,全是来抢儿子的坏女人。   康永泽并不花心,不过二十九年的生命里,好歹也交过几个女朋友,可是在康母的刻意刁难,加上他个人的性格缺陷下,每段恋曲都无疾而终。   当中唯一开花结果的恋情便是和妻子这一段,他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有的方式霸占新进的小助理,先斩后奏,在母亲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完成结婚登记,正式成为已婚男子。   对于此事,甄美丽女士一直无法谅解,更难以接受不在她理想中的新家人,为此,她怪罪抢走儿子的女人。   明明整件事最无辜的人就是康永泽的老婆,刚从乡下上来打拼的莫筱亚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快嫁人,她也是被赶鸭子上架,莫名其妙地成了某人的妻子,婚后数月还以为在作梦,不敢相信自己已是人妻。   不过在婚姻日趋美满,她也觉得嫁了个好老公后,却意外目睹了……   “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?不要装聋作哑地当没听见,当初我就不赞成你娶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,你偏是瞒着我偷娶,一点也不尊重我,现在是怎么样?有老婆就不要妈了是不是……”   康母像个没受过教育的泼妇,在病房内叫嚣,完全无视他人的感受,迳自仗着长辈的身份抒发不满,把不受重视的怨气一古脑全倒出。   脸色难看的康永泽见她越骂越顺口,妻子的眉头也因她的谩骂不休而越皱越深,他目光一沉,刷地起身走向母亲。   “你要再叽哩呱啦念个没完,我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!”吵死了,比一窝老母难还聒噪。   甄美丽一听,怒气更盛的呼天抢地,“反了、反了,我辛辛苦苦养大你是为了什么,你居然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忤逆我,太伤我的心了。”   她就是要吵、就是要闹,闹到所有人都知道儿子不孝,让他低头认错。   可是自己儿子是什么脾气她会不清楚吗?要是闹个两回就能收到成效,儿子哪会嫌她管得太多而搬出家,置屋另居,三、五个月不见他回家探望一回。   硬碰硬是不成的,要顺着他的毛摸,可惜康母不懂这个道理,总是以强硬态度要儿子乖乖听话,认为母亲最大,她说的话他不能不听,以至于每回见面都闹得不欢而散。   “你才给我安静点,只是一双鞋没买到下回再买会怎样?你没瞧见我老婆不舒服躺在床上吗?你一直念个不停叫她怎么休息?”一脸凶恶的康永泽阴沉着脸,对老找碴的母亲一样不假辞色。   有其母必有其子,母亲不讲理、心眼小,儿子不遑多让,蛮横专制、狂傲霸道,不重要的闲杂人等不会往心上搁。   “老婆老婆,你心里就只有那个胖得不像话的猪小妹,把我放在哪里了?我现在也很不舒服,叫她起来给我倒茶、捶背。”她端起婆婆的架子,存心要凌虐媳妇。   “猪小妹”莫筱亚根本不晓得他们在吵什么,对她而言,这对口气不善的母子她完全不认识,即使两人的争执是因她而来,她却像看戏一般,丝毫没有感觉。   失忆后的这一个多月,她暴瘦了近十公斤,原本圆润的身材变得修长苗条,她早不记得自己胖时的模样,当然不认为他们讨论的对象是她。   不过身体上的不适是真的,虽然医生打了安胎针,微微抽痛的下腹还是余波阵阵,让人难以舒心。   “她一点也不胖,只是有点肉而已,还有,不要使唤我老婆,她不是家里的菲佣。”康永泽态度欠佳,一副“你少找我妻子麻烦”的神情。   “什么叫一点肉而已,她明明肥得像一头……咦?她是谁,怎么躺在床上?”这谁吗?大剌剌地躺着,偷听他们母子俩讲话。   转过头的康母困惑不已的指着床上的女人,清丽脸孔似曾相识。   “你眼睛瞎了,看不出她是我老婆。”他边吼边拉高妻子的被子,唯恐她受寒着凉。   “你才瞎了眼,她分明瘦得像白骨精,哪是你肥肉乱甩的老婆,你得了失心疯不成,路上随便拉个人就想凑数。”老婆跑了就算了,还找什么找,对她都没这么用心,生下他的老妈比不上一个‘外人’。   甄美丽什么都爱跟人家比,比财势、比房子、比儿子的成就,连家人间的感情了要比深浅,绝不容许自己落了下风。   她当年嫁给丈夫是被逼的,因为康家有钱,田地好几十甲,嫌贫爱富的父母想攀高枝,就把她嫁给大她二十岁,体弱多病的丈夫。   所以她心里是有怨的,也始终无法平衡,再加上公婆一直瞧不起她农家女的出身,丈夫死后将他那份遗产给了她后,便赶她离开,婆家的无情让她倍感屈辱和委屈,导致她对儿子的占有欲也越强。   因此不管儿子和谁交往她都看不顺眼,一心想拆散小俩口,儿子是她生的,本来就该孝顺她,别人休想分得一点点好处。   不过,她自己倒是男人一个换过一个,而且有越来越年轻的趋势,前一个同居人不到四十,小她十来岁,婚姻的不顺逐让她渴望解脱,丈夫一死,她也自由了,不断地从不同的男人身上寻求慰籍。   “你才给我看清楚,她是货真价实的小亚,只不过因为怀孕了,胃口不佳才掉了此肉。”他会把肉补回来,让她白白胖胖。   “什么,她怀孕了?!”眼露怀疑的康母不住地打量莫筱亚,心头被小小的冲击了一下。   她是不喜欢被儿子宠上天的媳妇,可是对方有了孙子,这又是另一回事,她早就想抱孙子了。   “对,所以她不要再吵她,让她好好休息,她才动了胎气。”不能有一丝闪失。   看他对妻子百般呵护,康母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。“怀个孕罢了,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,我以前有你的时候还不是照样下田,还得照顾你短命的爸爸。”   有肚子就生得出来,没什么好希罕。   “时代不同有什么好提,你是你,她是她,我宠自己的老婆是天经地意,你少拿过去的事相提并论。”康永泽摆明着护妻,一颗心全放在老婆身上。   失而复得的心情,旁人无从了解,他虽然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臭脸,可心里像飞进十只小鸟,无比雀跃欢喜。   他不笑是在警告妻子别再随便离家,让他找不到人。   听到儿子偏向媳妇的说法,本来只是几分怨慰的康母恼了,她将满腹的不快倒向另一人。“你这为人媳妇的还不是普通的大牌,看到婆婆不会喊一声吗?真是没家教,不懂事,傻乎乎的没药可救。”   “……”平白无故挨骂的莫筱亚嗫嚅着开口。“请问你是谁?”   她不认识她。   “你好呀你,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,敢问我是谁,太久没吃我一顿排头,忘记自己几斤几两了?!”她声量一扬,伸出食指就想往媳妇额头一戳,教训她目无尊长。   莫筱亚缩了缩脖子,一闪。“真的很抱歉,我不记得你……”   “还演戏,你以为怀着孩子我就不了动你呀!你这没长眼的小祸星。”她怒气冲冲地扬起手,当她故意不把婆婆放在眼里,作势要给她一巴掌。   “我不……”她闭上眼,一脸恐慌地想像等一下落下的痛楚。   莫筱亚虽不认得眼前凶悍的妇人,可是她一副恶婆婆的嘴脸,当下有了惧意,也不敢反抗。   “妈,我刚说过的话你马上忘个精光了是不是?我老婆有我罩着,你别想动她一根寒毛!”康永泽坏脾气的拨开母亲的手,怒目横视。   面子挂不住的康母恼差成怒,指着莫筱亚破口大骂,“你这狐狸精究竟给我儿子吃了什么迷魂药,让他一心只护着你,连我这个妈也不要了。”   “我……”她什么也不知道,不要问她。   “婆婆念你两句也不行吗?居然装出不认识我的表情,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呀!敢用这种态度对我。”她今天不下下马威,哪天媳妇就爬到她头顶了。   莫筱亚神情为难的咬着下唇,不管是“婆婆”或“丈夫”,对她来说都是全然的陌生,她没法热络地展露笑颜。   更甚者,她有点怕他们,因为母子俩看起来都非常强势,生性温和的她不知该怎么应付他们。   “你闭嘴,她失忆了,所以不认得你!”一声低吼,止住老母鸡的喋喋不休。   “你、你说什么?!她、她怎么了……”她听错了吧?!耳背的毛病越来越严重。   康永泽嘴里咕哝着,满心不甘。“失忆。”   “失忆?!”她惊讶地瞠大眼。   “对啦、对啦!她把所有人都忘光光了,你这不给人家好脸色看的婆婆算什么,她连我也忘了,刚才还说我是色狼。”老公抱老婆天经地意,她居然又踢又打,大喊非礼。   表情像是来讨债的康永泽说得咬牙切齿,低哑的嗓音透着对妻子的埋怨,气恼她离家出走不说,还不认老公,忘了他过去多宠她。   但是更多的是心疼不舍,因为她出车祸时他竟然不在她身边,还醉得一塌糊涂地躺在大床上,浑然不知她需要他,放她孤零零无亲人陪伴。   “什么,她连你也忘了……”眩时的康母不再讶异,她脸上浮笑,好不开心。   “唉呀!忘了就忘了,别强求了,快把离婚手续办一办,你就自由了,不用背个老婆给自己找麻烦。”省得多个不识相的女人卡在她和儿子中间。   闻言,他脸色比臭水沟还臭。“你在说什么鬼话,我好不容易才拐到她,你现在居然要我放了她,你这当妈的是不是脑袋坏掉,要儿子放弃自己的幸福?你要我送你去精神病院住上一年半载吗?”   要不是他出手快,先抢先赢,他家奶娃早被识货的行家抢走了,哪会落入他的魔掌之中。   康永泽追老婆的过程一点也不辛苦,因为莫筱亚是属于神经较粗的人,对感情迟顿,人又单纯,他耍了两手贱招就追到她,而且很快地步入礼堂。   婚后他们的生活是美满又幸福,一边做夫妻,一边谈恋爱,爱情热度直线上升,恩爱得叫人又羡又妒。   “不孝子,你说我是神经病。”也不想想她是为了谁设想,娶了个没家底的老婆,他得多打拼几年才能不愁吃穿。   “是,我不孝,你赶紧回家吃药,不要让人家知道你有病。”他不客气的下逐客令,拉开门赶人。   康永泽的霸道不是一天两天,他打小就是这副死样子,谁的账也不买,任性自我到令人发指的地步,从不认为自己该对谁妥协。   莫筱亚是唯一的例外,谁叫他被电到了,一眼就爱上这笑得很甜的小茉莉,还当场向全体员工撂下话,她是他要娶的女人,谁都不许心存妄念。   也就是说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想娶她了,不管她是业务经理邓玉锋的秘密助理,硬是抢来当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的小助理。   他更下流的还用钱买通她的房东,佯称房子纳入都市更新计划要拆除,不得不提早解约,退押金,突然被赶走的她无处可去,只好接受“上司”的建议,暂时分租他的客房。   谁知第三天她就被吃了,直接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,最后免房租,免水电,由贴身助理升格为老婆。 第3章(2)   “不好意思,打扰了,请问这里是莫筱亚小姐的病房吗?”   一声清润的嗓音扬起,吵得不可开交的母子俩同时头一转,怒色末消地看向门口的和服老妇,脾气一样缠的两人一起轻哼一声。   他们不想有人来打扰,也拒绝不相干的人探病,又不是什么大官,大明星,需要亮亮相,让人得分心招呼。   而康永泽的想法更霸道,他压根不欢迎任何人来走动,即使是生养他的妈他都想赶出病房,何况是不相识的人,他只想要跟老婆独处。   虽然她忘了他。   “樱子奶奶!”听到熟悉的慈祥声音,莫筱亚喜出望外的低唤。   发丝梳得平顺的樱子奶奶不失优雅地行了个日本礼仪,气质典雅的一颔首,笑着走过神色不佳的康家母子,面容慈祥。   她身后是去搬救兵、报讯的铁木兰。   “没伤着吧?孩子,我听说有人闯入店里对你不规矩。”她语调轻如棉絮,却隐含着大户人家不怒而威的气势。   “我没事了,只有一点点不舒服而已,你别太担心。”一遇着对自己关心备至的长者,她紧绷的心才稍微一松。   说实在的,她宁愿在病房内照顾她的是住在“泷之屋”的人,彼此有一定程度的熟悉,至少自在些,她也不会觉得怪怪的,压力很大。   而吼来吼去,自称是她丈夫和婆婆的那两人,她真的感到生疏,也不习惯他们以她的家人自居,一副插手管到底的强横模样。   她不喜欢争吵,高分贝的音量让她心情烦躁,“泷之屋”的平和宁静令人忘却很多烦恼,在祥和环境陶冶下,她越来越无法忍受那种无意义的对骂。   她的嘴上没说,但见过大风大浪的樱子奶奶一瞧她脸上无奈又无助的表情,当下了然在心。   “看你气色不是很好,受到惊吓了吧,你别怕,奶奶来陪你了。”这孩子呀,还真吓得不轻。   望着她慈蔼的眼神,莫筱亚红了眼眶,“樱子奶奶,我想回家。”   她所谓的回家是指“泷之屋”,短短的时日她已经把充满笑声的“泷之屋”当是自己的家,一个受了委屈可以回去的避风港。   “好、好,等我问过医生你的情况,我再带你回家。”医院病菌多,不适合调养。   樱子奶奶像是没瞧见病房内还有其他人似的,兀自和床上的人儿聊着,不时要铁木兰倒杯温开水给孕妇喝,或是要她调整病床的高度。   “嗯。”莫筱亚露出甜美笑容,削瘦的瓜子脸洋溢安心的柔和光彩。   她很高兴见到熟人,不小心笑得太开心,那抹无伪的甜笑落在康永泽眼底太刺眼,他瞳孔一缩,阴恻恻地冷了眸光。   “不劳费心,我的老婆我自己会照顾,等医生许可后,我会带她回‘我们’的家。”他特意强调两人的夫妻关系,要他人虽多管闲事,自扫门前雪。   一听他要带她回“他们”的家,莫筱亚明显瑟缩了下,不太乐意。   “咦!怎么有个人在我后头,刚才没注意到,真是失礼了,请问你是哪位?”樱子奶奶礼数周到的询问,好似她不曾刻意忽略从一开始就在一旁,杵得直挺挺的男人。   看在妻子的份上,他忍着气不发作,“我是她老公,我叫康永泽。”   “喔,康先生是吧!我们家娃儿虽然有忘东忘西的小毛病,但结了婚这种大事应该不会忘,她没跟我提过她有老公,你是不是搞错了。”嗯,脾气挺大的,说话有点冲。   樱子奶奶有意无意的几句话,踩中康永泽的痛脚,他当场很火大的爆发,“她失忆了我没有,我不会连自己的老婆的长相都不认得,她左边胸部有颗红痣,最敏感的部位是耳朵,每回我一咬她耳朵,她连脚趾都会蜷起来……”   “咳、咳!我明白了,你不用描述得太详细……”唉,她也一把年纪了,禁不起太刺激的言语。“不过我得问问娃儿认不认得你,总不能只听你片面之词。”   莫筱亚一颗黑色头颅摇得快断了,看得很火的康永泽很想扭断她的小脖子,帮没心肝的她早死早超生。   “她失忆了,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曾出过车祸。”他之前“拷问”过了,不准她有一丝一毫的隐瞒。   樱子奶奶呵呵低笑。“我晓得,我捡到她时她额头还包着纱布呢,迷迷糊糊的连自己为什么会走到那里也不太清楚,身上只剩下一块钱。”   她顿了顿,眼神如秋夜的琉璃灯闪了下。   “那时我心想,谁家的孩子这么可怜,身上连打通手机的铜板也没有,她的家人也真无情,让她一个人走在路上,幸好那场车祸只是让她失忆,没有造成更大的遗憾。”   “我不知道她出了车祸。”康永泽咬着牙,一脸自责和气恼。   “咦,你不是她丈夫吗?为什么妻子出了事你却一无所知?”她故作纳闷。   “我……我喝醉了……”他艰涩的吐出这句话,心里痛恨误交损友。   那时候妻子的外婆生病了,所以她回家探望住院的老人家,告诉他会顺便吃完村里的大拜拜才回来。   而公司刚好接到一个大案子,他走不开,没办法陪妻子南下,和几个死档死追活赶,在业主要求的时限内植出令人满意的广告。   那一夜一过稿,身为执行长的好友卓文晋决定犒赏有功员工,所以一行人到知名饭店大吃大喝一顿。   席间,大伙像是说好的拚命灌他酒,他推却不了,只好喝了,反正老婆不在家,隔天中午才会搭车返回台北,他多喝一点也无妨。   谁知这一喝误了事,他头痛欲裂的醒来已是正午十一、二点,他扶着快裂开的头下床梳洗,想赶到车站接老婆,结果一出房门脚下就被只袋子绊倒。   他定神一瞧,竟是老婆的行李,在他醉死的同时她早就回过家,只是又离开,且她这一走去向不明就是一个多月。   为此,拉他喝酒的朋友全挨了他拳头,他发誓老婆没找回来前绝不喝酒。   “唉,你这丈夫真失职,居然醉得连老婆的死活也顾不得,真要有个万一,你只能到她坟前上香了。”难怪她哭得那么伤心,选择遗忘。   樱子奶奶心里想着,可能不只喝醉这么简单,酒清一上头,人也懵懂了,自己做了什么恐怕也不清楚,让一个女人即使失忆也伤痛泪流,他犯下的糊涂事肯定伤人。   “……”康永泽胸口紧得说不出话来,一想到妻子有可能遭遇的危险,他就又害怕又气自己,为此他在内心咒骂自己不下几百回。   都是他的错,没把老婆顾好,才会害她出事,若是他少喝点酒,注意到她回来的脚步声,也许她就不会再出门,被车子撞个正着。   只是,人都回来了,干么还外出?家里没缺盐缺米缺酱油,她到底在急什么,行李一丢就往外跑。   康永泽压根想不到妻子离家的原因是,他一觉醒来怀中多出的那团小肉球,好友的恶整本是针对他个人,可却误打误撞让莫筱亚撞见了,误会他趁她不在家时乱搞,带外面的女人回家偷腥。   “喂!男人在外面喝酒应酬是常有的事,她自己不看路出了事,怎么可以对到我儿子头上?能嫁入我们康家是她的福份,搞什么失忆制造人家的麻烦。”事情是这女人自找的,不值得同情。   这是她硬攀高枝的报应。康母盛气凌人的说话,鄙夷媳妇的出身。   “妈,你少说两句。”都什么时候了,还来搅和。   “我这是为了替你出一口气耶!瞧瞧你老婆多厉害,搬了座靠山给你难看,我是你妈,当然不能让人把你当软柿子欺负。”她说得振振有词,维护自家儿子而攻击他人。   “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,你不要插手。”她只会越管越糟,让事情无法收拾。   “当妈的不能管儿子的事,天理何在?反正她也不认得你是谁,把婚离一离落个清心,以你的条件,还怕没女人投怀送抱吗?”她没提要他再娶,是因为她好不容易才抢回来儿子,怎么可能又把他推给别人。   “你再多说一句,我就赶你出去!”康永泽火大得想揍人,要不是她是他母亲,比石头还硬的拳头铁定落下。   康母很生气地朝他一吼,“你是要她还是要我,我们两个你只能挑一个。”   她和媳妇吃味,儿子心中最重要的人只能是她。   “你……”   “樱子奶奶,他们好吵,我的头好痛……”为什么不能理性交谈,非要比谁的嗓门大?   莫筱亚听得心很烦,神色疲惫,不胜其扰的发出抗议声。   “嗯,你乖,先闭上眼休息一下,我拜托他们安静点。”樱子奶奶语气和缓轻哄着。   “可是他们……”她想闭目休息,但是两道火热的目光始终盯着她。   “是有点棘手。”樱子奶奶唇角微鹜,笑得诡议。“康先生、康夫人,你们都想看孩子平安出世吧?”   废话,自己的孩子(孙子)谁希望他出事,当然要健健康康的生下来。   母子两互视一眼,不作声。   “孕妇的情绪容易波动,你们吵闹不休会影响到她的休养,如果真为她好,请两位先离开,我们会有人照顾她。”太容易获得,人不知珍惜,往往得经历一番风雨,方知得来不易须珍惜。   “我不走,她是我老婆。”谁也别想拉离他半步。   樱子奶奶状似愉快的轻笑。“那么我们问问娃儿,看她希望谁留下。”   两眼一眯的喷火龙瞪着妻子,要她慎重选择,别做出错误的判断。   可惜纤柔的小女人连看他一眼也没有,直接抓住温润手心,长长睫毛轻颤。   “樱子奶奶,你陪我。” 第4章(1)   “离婚?!”   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提议,哪有人劝离不劝合的,扇动人家夫妻离婚,还恬不知耻的说得好听,是为了两人将来着想。   去他的狗屎,婚一离哪来美好的未来,说法根本是狗屁不通,他爱他老婆,想跟她在一起有什么不对,失忆又不是死了,为什么非得搞得生离死别不可?   那个不怀好意的老妖婆压根是见不得人好,不拆散人家姻缘就吃不下,睡不着,才一肚子坏水盘算怎样棒打鸳鸯。   哼!他绝对不会离婚,谁从中挑拨都没用,他的奶娃是他的心肝宝贝,就算他哪一天死了,也要把她带进棺材里,一辈子不放手。   可是……   表情很臭的康永泽手拿刚出炉的离婚协议书,上面的签名和十个月前的结婚证书一模一样,他五指用力的把它揉成团,丢进字纸篓。   X的,他居然离婚了,只因——   “真的很抱歉,我很喜欢目前的生活,不想改变,而且我一点也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,为了不耽误你,我们离婚吧!”莫筱亚想了很久,才坦然地对面前的“丈夫”说出想法。   “我不离婚,你还是可以做着自己想做的事。”这是他的让步。   “但是我怕自己永远想不起过去,放你走,你才可以去找真心待你的另一半。”现在的她并不爱她,她不想成为他感情上的包袱。   “你就是我的另一半,我不会放弃。”除了她,她他谁也不要。   她为难的蹙起眉。“你何必这样固执,天涯何处无芳草,一定有属于你的幸福等着你。”   他不该为了她而苦守一份不确定有没有婚姻关系。   “我爱你,奶娃,你是我握在手中的幸福。”他偏执地用威恫口吻说道,即使是她本人也不能勉强他不去爱。   “奶娃……”这小名好怪,好像长不大的小孩。   康永泽的拒绝铿锵有力,一副她只能听她的,不能有意见的独裁样。   一旁的樱子奶奶见状,微摇着头叹气,他还得吃点苦头。   “如果你真的爱她,就把离婚协议书签了,重新把老婆追回来,既然她会爱过你一回,那么要再爱你一次并不难,除非你说的那些恩爱全是假的。”   贲起的臂肌倏地崩紧,他双手握成拳,狠狠地一瞪,“好,我签。”   姜还是老的辣,莫筱亚苦口婆心劝了老半天,只差没说破嘴皮,坚持已见的男人不肯点头,执意和她拗到底,死也不离婚。   可是樱子奶奶一开口,他的坚持就如被焰火击中的城墙,墙塌城毁,虽然一脸的痛恨,还是被激得签下自己的名字。   真爱难得,看不见也摸不着,谁也不知道它何时出现,何时消失。   但康永泽气归气,却是充满信心,一点也不觉得困难,朝夕相处的老婆喜欢什么,讨厌什么他会不清楚吗?要讨好她太简单了,易如反掌。   重要的是,要怎么让她早日恢复记忆,想起记忆,想起过往的甜蜜时光。   “老婆,这送你。”   一阵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,莫筱亚惊喜地展露笑颜,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?”   他颇为得意的扬起下巴,“我是你老公,岂会不知道你的喜好。”   望着那洁白花瓣,她将花捧到鼻前轻嗅,“是前夫,我们离婚了。”   生性朴实的莫筱亚不爱太艳丽的玫瑰或是是海芋,香水百合这类的大型花,她偏好小小的,有着甜香的小白花,像是随处可见的茉莉、玉兰花、小小的一串,香气宜人。   本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偏爱不起眼的花草,因为她把以前的事全忘了,要不是他把十数朵茉莉往她手心放,她根本不记得洁白小花是她的最爱。   “老婆,你别太计较了,反正我们很快就会再结婚。”她休想飞出他的手掌心。   早握好追妻计划的康永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,他预估一个月内,最迟到超过三个月,他就能把老婆追回来,重享夫妻生活。   他的自信源自于第一次婚姻,当初他没费太大的劲,就把心思单纯又无防人之心的妻子骗到手,他恩威并下,软硬兼施,她很快地投入他怀抱。   从交往到结婚,他三个月就搞定了。   他很自满,认为这一回也一样,绝对能手到擒来,他会让离婚变成以退为进的过程,不是结束。   只是,他忘了把变数加进去,有些事不是人力听能控制,若再加上人为因素,他的情路并不是乐观,备受考验,甚至有灭顶的可能。   莫筱亚好笑地横睨了他一眼,“谁说我们一定会再婚,你这声老婆喊早了。”   “我说的,而且势在必得。”没有可以阻拦,她身边的男人只能是他。   她头痛地收起笑意,“康先生,不是我要打击你的士气,而是到目前为止,我对你的印象停留在你可怕的吼声,我没办法把你当成交往的对象。”   他是个陌生的男人,脾气很差、性情高傲,对长辈无状,待人处世有很严重的缺陷,似乎无法控制情绪,常常为了一点小事就暴走。   她很难想像自己会爱上一个满身缺点的男人,他根本是待修的故障品,容忍点很低,要跟他长期相处在一个屋檐下,必须有相当大的耐性和包容心才行。   那一声“康先生”喊得康永泽差点变脸,他笑得凶恶地纠正她,“你以前都喊我老公,或是名字。”   “我失忆了,难道你也跟着我失忆?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。”在她新的记忆里,丈夫只是个名词,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意义。   而且不知怎的,她不喜欢他的靠近,感觉上他好像做了件对不起她的事,具有伤害她的能力,他若靠得太近,心口便会微微抽痛。   她在避着他,希望他能知难而退。   可是她发现男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,脸皮超厚又打死不退,不管她如何明示暗示,他还是一而再、再而三的出现,看准她的喜好讨好、接近她,害她难免有些动摇。   康永泽勾起唇奸笑,“老婆,你肚子里这颗球是我下的种,将来得喊你妈妈,喊我爸爸,我们的关系你撇得清吗?”   “这……”她语塞。   莫筱亚了抚又大了一点的肚皮,更加无奈,也有一点点心酸,身为母亲,她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确定,她以后要怎么抚养他长大?   生命是无辜的,但她不能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,而屈就一桩没有感情的婚姻。   在忘记许多的事情之后,她才有机会想一想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生,没有以前的比较,她才能走出自己,再活一次。   不过她多了孩子的考量,光凭她个人的力量,想养大小孩很吃力,即便有樱子奶奶和一些新朋友的支持,她的路还是得一个人走。   “不要担心,我会照顾你和宝宝,瞧你愁眉苦脸的,一副负债累累的样子,小心孩子生出来后会有张苦瓜脸。”他抚着她柔亮的发丝,想像以前一样拥她入怀。   莫筱亚不自在的避开,眼底隐含抗拒,“我会照顾好自己。”   见她对自己的亲近避之唯恐不及,康永泽想咆哮、想大声狂吼,问她怎能轻易忘掉他们相爱的日子,是不是她爱得不够深,不够刻骨铭心,所以她手儿一摆,便全部抹煞。   但是他什么也没做,只是手掌握紧又松开,不着痕迹的深吸了口气,压下心跳的苦涩和不甘,克制众人所惧的坏脾气,强颜欢笑。   “老婆不要逞强,老公的肩膀强壮有力,足以扛起一座山,你放心地把所有的重担交给我。”他举臂挤出小老鼠,表示他壮得像头牛,让她依靠不成问题。   她心头有些酸酸的,想哭。“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老婆,我觉得你喊的那个人不是我。”   一种沉重感压得她胸口很闷。   “那就叫你奶娃好了,你以前白白胖胖的,像极了可爱的奶娃。”他兴匆匆地提及她丰腴的婴儿肥。   “不提以前。”莫筱亚难得语气急了些,不想再听见她所不知道的事。   对她而言,以前是个禁忌,也是她心上无痕的伤口,樱子奶奶曾私下告诉她,虽然她曾看到康永泽登的大篇幅寻人启事,但那不能解释她失忆当天痛苦的表情,樱子奶奶认为他一定做了什么,才会伤透她的心。   樱子奶奶要她想清楚,再决定要不要再一次接受前夫的感情,人生不能重来,机会只有一次,就看她能不能拿出智慧,冲出迷雾重重的关卡。   而她在努力着凝聚勇气,希望能找出解答,她的未来不能是一连串的错误。   “好,不提以前,那就谈谈以后吧。”他从善如流,一切她说了算。   “也不许叫我奶娃。”听起来像她是乳臭未干,还在吃奶的小娃娃。   他两手一摆,好似被她打败了,“你真难讨好,老是丢些炸弹炸得我满头包,不然你自己挑一个,我照章全收。”   她想了下,脸上露出甜美的笑涡,“小亚。”   “好吧,小亚,请多指教,我是康永泽,欢迎你叫我泽或是阿泽,当然了,你喊我老公我会更开心,马上送你一记热情长吻。”他作势要示范,要她别客气,尽管往他身上扑。   她被逗笑了,两手贴着他胸膛,轻轻推开,“我很矜持的,绝对不随便投怀送抱。”她还是排斥这么亲近的举动。   “唉!真是失望,我以为你会被我的美色勾引。”他故作扼腕,对她多有纵容。   若今天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亲亲老婆,他大概会原形毕露,沉着一张随时可能暴动的恶龙脸孔,要人家滚远点,不要碍着他的眼。   但在莫筱亚面前,他就是纸糊的老虎,只会虚张声势,没有一丝杀伤力,她用手一戳就破了,不构成危险性。   至于她以外的“亲朋好友”,可就得把皮绷紧点,老虎的牙和爪子是真的,谁要也轻捋虎须,他一口咬死他们。   因为落差太大,才会引起好友们的不满,群起攻之,认为他重色轻友,不够朋友,一逮到机会就恶整他,以解心中不平。   “对了,要不要出去逛逛,淡水的夕阳美不胜收。”他用她最喜欢的海岸美景钓她。   “淡水?”她倏地双眼一亮,但瞬间又黯淡许多,“待会儿樱子奶奶特地请物部太太送水果来,我不能走得太远。”   明天就要出院的莫筱亚已经在医院住了三天,“泷之屋”那边每天派人轮流送来三餐,除了是怕她吃不习惯医院清淡饮食,也是想顺便帮她补一补。   其中也有人主动提议要留下来陪她,但是某位付医药费的金主相当可耻,知会院方一声后,他直接搬来张单人床取代克难陪客床,把病房当自己家里梳洗用餐,还不时“关怀”眼神毒杀自告奋勇的访客。   一个、二个、三个……因此阵亡了,大家争相走告“内有恶犬”,所以这三天来只有一个男人留宿看护,而且怎么赶也赶不走。   那位卑鄙的不肖人士,便是眼前眼睛长在头顶的龟毛总监康永泽。   “你不想念渔港的鲜鱼汤吗?香嫩滑溜的鱼肉入口齿颊生香、舌尖一顶,它整个滑开,鲜浓的味道叫人百吃不厌。”他描述着现捞鲜鱼的Q软口感比什么都美味。   爱吃海鲜的莫筱亚一听,口水泛滥得像快滴出来,“好像很好吃。”   “葱爆蟹脚,香炒九孔,浓浓的汤汁淋在饱实的龙虾肉,还有水煮章鱼沾芥末、焗烤明虾……”看她果然心动上钩,他在心里大笑,再补上最后一击。“鸡汤太油腻了,上面浮了层厚厚的油,想想那层油全吃时进肚里,你的胃多难受了。”   胖的人最怕油脂,虽然莫筱亚已经变瘦了,可是潜意识里,有些习惯是改不了的,她一想到一肚子油,马上反胃的直打哆嗦。   还有美食诱人,她的理智完全倒戈,忘了对康永泽的抗拒,满脑子鱼汤的滋味,口涎直淌。   “好了,你不要再说了,我投降,我是被引诱的,你才是罪人。”贪嘴的她不忘把罪过推给别人。   “是,我是恶魔,诱拐着纯净灵魂。”他弯下腰,替她穿鞋,小心翼翼扶着她看起来过瘦的腰。   她不是一个人,而是两个人,一具躯壳装着两条生命,她和孩子。 第4章(2)   ***   捷运十分便捷,一踏进车厢,它飞快的往前疾驶,用比以往更短的时间抵达目的地,丝毫不浪费比金子珍贵的光阴。   遥远的海平面浮着湛青色,金光闪闪的波浪映着余晖,日坠前最后一抹霞光点点洒落,让整个海面都浮动着耀眼光芒。   天边第一颗北极星微微闪动,在日与夜的交替间,半颗不明的月追逐红日,在夜幕低垂前玩耍,岸边有人拿着钓竿垂钓。   淡水的黄昏非常美。   有野鸟群,有从半空中往下扑飞的鸥雀,还有生态湿地,以及最常见的情侣,双双对对漫步于浪漫的夕阳下。   再前行一段路,来到沙场,脱鞋踏在沙滩上的莫筱亚对康永泽而言也是美景之一,她撩高裤管,踩着潮来潮往的浪花,笑声清脆地躲着拿着数位相机乱拍男人。   “你躲什么躲,又不是见不得人,把你最美的笑容摆出来,留下永恒的纪念。”卡嚓卡嚓,正面、侧面、转头、甩发……   像是贪恋眼前唯美的画面,相机不离手的康永泽仿佛经验老道的摄影师,快速取景,按下快门,拍下一张又一张鲜活生动的照片。   他拍得快又多,完全不愿停手,似乎想捕捉美好的每一刻,不让瑰丽色彩褪色,他要留住每一个她,让照片来述说共同拥有过的笑语。   她忘了他,所以他要帮她找回来,他不想像以前一样留下遗憾,没能把他们相处的情景拍下来,以至于她和他如今不相信他们曾深深爱过。   “不要了!好难为情,大家都是在看,你拍得够多了,我的眼睛快被镁光灯闪瞎了。”她不习惯面对镜头,害羞地用手遮面。   “才几张而已哪够,等我们回去后做成大相簿,你每天看、每天看、下次就不会忘记了。”他用轻松的口吻说,但话中的含意让人心情变得凝重。   “我的遗忘伤你很重是不是?”莫筱亚发现他脸上试图掩饰的落寞,心里有些过意不去。   她知道自己的失忆可能是种自我逃避,脑部断层扫瞄并未发现异状,显示出她虽撞伤头部,但大脑并未受损或有血块。   不过大脑组织相当微妙,谁能肯定一定没受伤,也许是伤得范围太小,机器才扫瞄不出。   但是,谁晓得呢,人体的奥秘探索不完,随时在变化,说不定在下一秒,她的记忆就回来了,也就不必心怀愧疚。   康永泽装作不在意,走过去宠溺地拧拧她鼻头,“是老天给我们再一次相爱的机会,它一定会认为我不够宠你,要我好好反省,老婆是娶来疼的,而不是整天整理家务的黄脸婆。”   “我会做家事?”她有些讶异,感觉上,她的双手好像不太灵巧,上回和管承、管堂折纸飞机,她却能折成断翅的蜻蜓。   因为闻油烟会想吐,所以自从住进“泷之屋”后,她的三餐是搭伙,和管家人一起进食。   换言之,她没进过厨房,也没拿过锅铲,手艺如何,有等商榷。   他闷笑一声,继而放声大笑,“你很会剥洋葱,把芹菜去梗留叶。”   “这不对吗?”蔬菜吃叶子呀!芹菜梗那么粗应该炒不烂。   “对,你做得都对!只是炖牛肉该放的是糖和酱油,而不是一整瓶乌醋和半包盐。”那叫腌牛肉干,酸的。   “咦!我用醋炖牛肉?”不会吧,她哪有那么糊涂……呃,乌醋和酱油都是黑色的,难道她拿错了?!   “嗯,我拉了一个晚上肚子,隔天虚脱挂急诊,打了三瓶点滴才回魂。”想起娇妻的杰作,他忍不住勾唇微笑。她那晚的懊恼的神情可爱极了。   “你吃了很多吗?”虽然想不起来,她还是觉得很抱歉。   “我全部吃光光。”老婆的爱心,就算会拉死也要吃。   她错愕地睁大圆亮双眸,“你……你不觉得酸吗?”   “酸呀!怎么可能不觉得酸,又不是味觉有问题。”上下两排牙齿酸了好几天,无法咀嚼,只能喝无味的稀粥。   “你不怕胃穿孔?”整瓶醋,她光用想像的就受不了,牙板直泛酸。   回到淡水老街,康永泽趁被其他游客推挤时,顺势握住她的手,十指交扣,“只要是你煮的菜,就算整个胃袋都会腐蚀掉,我也照吃不误。”   其实家里的家事大都由他这个男主人负责,他龟毛又挑剔,老在鸡蛋里挑骨头,家事服务员和钟点女佣都不能满足他的要求,而他又舍不得老婆太劳累,只有自己动手了。   举凡煮饭、拖地、打扫、洗衣服,他几乎是十项全能,老婆的工作是帮他拿起湿衣服,让他一件一件晾在衣架上。   不过广告业十分竞争,一忙起来昏天暗地,他们常常把公司当家,吃、住在他办公室内的小套房,因此真正下厨的机会并不多。   “你……你干么这么宠我?”她忽觉脸颊发烫,有些羞意。   “不宠老婆,猪狗不如,而且我爱你,我要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。”这是他给自己订下的目标,爱她不是空呼口号。   一刹那,莫筱亚被他深情不悔的话语感动,眼神亮烂得仿佛珍珠,可是想到自己刚失忆那时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,悲伤得无法止歇,心中又有些迷惑。   她很想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让她即便忘了过去也泪流不止,男人的心一如月亮,看似皎洁光滑,实际上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是阴影一片。   为这莫名的心痛,她起心底的悸动,抽回温暖大掌中的小手。   “这附近是不是有间海霸王海产店,上桌的海鲜全是近海新捞的海货。”她转移话题,率先转入一条只有熟客才知的小巷子。   他望着手中的空荡,微露苦笑,“你想起来了吗?这间海产店是我带你来的。”   投其所好,攻无不克,当初就因为她爱吃,他拚命上网查哪时有美食,还压榨低下员工,要他们贡献私人景点,好让他捉住她的胃,从此只能赖着他吃喝。   “咦!是吗?我没印象。”她只记得来过这里,而且鲜鱼汤很好喝,入喉甘甜。   “你一个人可以嗑掉三盘海瓜子,不许我跟你抢,你还说男人要吃生蚝才会生猛有力。”他试着唤醒她的记忆,用她最爱的美食。   “我知道海瓜子,炒九层塔和辣椒对不对,Q嫩的口感配上香麻味,吃过一次就不可能忘得了。”她兴奋地嗅着空气中翻炒的香气,食指大动。   “那我呢?”他不忘提醒。   “你?”她表情困惑。   “我在一旁剥虾壳,你吃得津津有味,还取笑我是你的专属男佣,以后吃虾不用手。”有老公代劳。   相信有眼睛的人都不允许她那样浪费食物,她剥虾的技巧惨不忍睹,一只完整的虾子到了她手中,掐头去尾剔虾壳,她就是有办法让虾子再死一次,尸骨不全。   莫筱亚气弱地从眼角偷睨他一眼,“呃,我只记得吃得很饱,饱得快吐了,你……呃,也在吗?”   闻言,他的表情空白了大约一秒,有点啼笑皆非,“是啊,我也在。”   他该说这是他自找的吗?老用食物钓她,结果她才会只记住食物,却忘了他。   康永泽不气馁的自我解嘲,至少他还知道用美食勾起她的回忆,只要下足工夫,一天一点慢慢喂,她迟早会再爱上他。   人的习惯不容易改变,喜欢的事物仍相同,他这才不灰心的持之以恒,不信唤不回她的心。   “那……我们可以去吃吗?他们的煎鳕鱼排看起来好好吃喔!”尤其是鲜艳的淋酱,她已经闻到那酸中带甜的气味。   通常会胖的人都比较嗜吃,以前白白胖胖的莫筱亚就是有人“喂养”,所以她一直瘦不下来,维持有肉但不过胖的体态。   而习性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,她乐于尝鲜,觉得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,而美食可以带给人幸福,暂时忘却烦忧。   看她一如从前的睁大盈亮眸子,好不急切,他眼底涌上笑意,“看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,孕妇最大,一人吃两人补。”   “耶!万岁,你对我真好,我好像饿好久。”她高兴不已的忘记了沉重,抱住他的手臂,笑得嘴都合不拢。   康永泽用高大的身体护着她,然后手一揽,把人拥入怀中,“小女生,快点餐吧!不然鱼都要游回大海了。”   莫筱亚为自己孩子气的举动,羞赧地一笑,觉得丢脸,“谢谢你,阿泽,我不会忘了这一天。”   黑眸轻眨,他似笑非笑地拥着她入座,眼中多了份柔意。 第5章(1)   “咦,你们在做什么?”   双手全是泥巴,满脸脏兮兮的小男孩拿着小铲子,在下过雨的空地挖啊挖的,神情十分专注,像在做着一件非常神圣的工作。   在一旁观望的莫筱亚见他们聚精会神地低着头,一时好奇地走近,想看双胞胎兄弟到底是在挖蚯蚓或是灌蟋蟀?小孩子最爱玩的游戏。   “我们在种花。”管承一见有人走近,一脸正经的回应。   “种花?”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种过花,不过看起来好像满有趣的。   “对啊!我们帮珍婆婆种花,哥哥说要种杜鹃,我来帮忙。”一向粘着物部管家的管堂看到哥哥在挖土,也兴匆匆地一蹦一跳,想来凑热闹。   好动的小小少爷是一刻也不停歇,见人家做什么,也要插一脚,所谓“为善不落人后”,即使弄得灰头土脸也开心的笑呵呵,玩兴正浓。   可是他以“玩”的成分居高,不像哥哥一板一眼,规规矩矩做事,人家铲子要向下挖洞,他却如土拨鼠往外拨土,见到有虫就兴奋地大叫,先玩一下再挖。   所以哥哥挖的洞一排整整齐齐,深度适中,想种什么都可以,小土堆一堆堆随时可以覆土。   反观弟弟这一头,哎呀,真是浩劫余生的灾难现场,地上坑坑疤疤,洞不成洞,土沙乱拨,深浅不一,还有前一个洞被后挖的土盖住,白忙一场。   见状的莫筱亚好笑在心,她袖子一挽,也加入泥巴战中,将笑脸迎人的海棠、杜鹃埋入洞中,覆上泥土,轻轻以指一压。   第一次,她发现种花的乐趣。   也是第一次,她知道自己有侍花弄草的天份,每一株幼苗一栽下,她的心里就涨满新的喜悦,乐意天天浇水、修剪,期盼它们开出美丽花朵。   人真的会因为环境而有所成长,她的改变并不明显,但是每个人都看得出她一天比一天开朗,扬散的快乐仿佛初升的朝阳在她脸上绽开,笑容美得像盛开的小花。   从那一天跟小兄弟一起体会了种花之乐,莫筱亚就时常来院子给花浇水,结果今天一走近就看见管承和管堂躲在矮树丛下,不知道在干什么。“咳、咳!承承、堂堂,你们偷偷摸摸地在干什么?”一脸鬼祟,肯定不是干好事。   做坏事被逮个正着,小男孩们没有一丝心虚,反而笑得开心地朝她挥手。“小亚姐姐,我们在设陷阱捕大型猎物。”管堂得意洋洋地代表发言。   莫筱亚看了眼他们身后坑洞的大小,不由得暗抽了口气。“你们的洞挖得大了点吧!我们这里哪来这么大的野兽?”   别说是野猫、松鼠了,就算是人也会掉下去,一脚踩空而……等等,为什么她有种诡异的预感,好像有谁要遭殃了,成为他们恶整的对象?   她很不安,感觉有事要发生,而她阻止不了。   “有啊!奶奶说附近有山猪,它会破坏农作物,吃掉农民辛苦种的农作物。”管堂睁着圆滚滚大眼,好不天真的说着。   “是真的,比我张开的手还大。”管承配合弟弟的说词,长着两只小手臂比着。   她很想笑,眉头却舒展不开。“可是山猪不会跑到我们院子里,它们的活动范围在山里。”   除非有人畜养,否则平地郊区很难瞧见野生动物的痕迹。   “耶,是这样吗?”管堂搔着头,似在隐瞒什么不可说的秘密,眼神闪烁不定。   倒是小大人模样的管承十分镇定,不疾不徐,颇有大将之风的说:“有备无患。”   “哈?!”她傻眼。   好个有备无患,这小孩未免太聪明了,和堂堂的古灵精怪、调皮捣蛋不同,是心思缜密、反应机敏,将来肯定是不得了的大人物。   莫筱亚惊叹之余又不免担忧,以两人高于同龄孩童的才智,不论谁碰到他们都不会太好过,说不定还会被整得惨兮兮。   正当她这般想着,以九重葛为墙的矮篱笆旁忽然传来男人的惊吼声和……咒骂声。   这……难道有宵小?   不过这骂人的语气,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,不客气又充满愤懑,还有恶毒……   啊!是他?!   怀着忐忑和一丝好笑,她朝发出声音的花墙走去,一直蠕动的大兽……不,是一个非常狼狈的大男人,全身粘满树叶枯枝,踉跄爬起。   “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,黏呼呼的,又有种奇怪的味道……”很怪的气味。   “蜂蜜,很贵哦!”   “是费洛蒙,蚁后的。”   两道清脆的童音从莫筱亚身后飘出,两颗小脑袋一左一右窥探,撑起的嘴角有着一模一样的笑窝,圆睁的眼眸盈满笑意。   “蜂蜜?蚁后的费洛蒙?”这是什么意思?   “这位偷爬墙的小偷叔叔,我们很慎重的建议你赶快去洗澡,不要再来偷东西。”否则有什么后果,概不负责。   “我不是小偷,我来找我老婆的。”男人面色难看地抹去发际滑下的粘稠物,用力甩开。   “咦,我们这里有他的老婆吗?”管承一脸纳闷地托着下巴,像极了动漫中的小侦探柯南。   管堂开心地摇着头。“没有、没有,我们家的小亚姐姐没结婚。”   “我指的是前、妻。”他恨恨地眯起黑色眼瞳,心不甘情不愿的吐出“通关密语”——前妻。   “哥哥,前妻是什么东西,前面的妻子吗?”人要不耻下问,不懂的事就要问,奶奶说的。   “不对,前妻是指离婚的妻子,字典上有写呀。”多读书才能补充知识,变成聪明的活百科全书。   是哪本字典乱教小孩子,他要把每一本都找出来,全部烧个精光。   濒临爆发的康永泽脸黑了一半,他先拔出被荆棘勾住裤管的左脚,再用被扎得满手伤的的右手解开套住右脚的绳索,使劲一拔。   有哪家的孩子会顽皮至此,在看似无奇的花墙设下陷阱,然后故布疑阵,引人上钩,让人不知不觉地走入要命的游戏中。   “哦~我知道离婚的意思,就是两人分开了,不在一起了。”嗯,他以后也要跟哥哥“离婚”,他要到世界各地冲浪、玩风帆。哥哥留在家里帮爷爷做事。   “对,分开了,不在一起了。”他故意重复一遍,让已经咬牙切齿的男人听了脸更黑。   “那他来干什么?‘前妻’不是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,他好像比我们小孩子还笨。”小孩模样很无邪,说着让人恼恨的童言童语。   管承偏着头,想了下。“来偷人吧!”   “偷人?”咦?人可以用偷的呀!应该很好玩。   伴随着一声惊呼,两道狠厉的目光飞快地落在“年幼无知”的双胞胎兄弟身上,他们还自以为有道理的咯咯笑,无视大人的怒气汹涌,当下讨论起要到哪里“偷人”。   小孩子的想法很简单,不就是“偷一个人”嘛!跟大人们脑子里的肮脏想法完全不同,兴高采烈的计划怎么偷,要偷谁。   见他们越聊越起劲,而某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黑,神色尴尬的莫筱亚勉强牵动唇畔,不自然地笑笑。   “承承、堂堂,偷人是不对的行为,不可以胡来。”“偷”是犯法的。   不懂、不懂、不懂。“可是他来偷人耶!”   红着脸,她不自然地解释。“是找人不是偷人。”   “不走正门的客人就是小偷,奶奶说小偷专门做鸡鸣狗盗的事,所以小偷先生的品性不高洁,只是他不偷东西来偷人。”太过聪明的管承自有一番解读。   “这……”小孩子太聪明似乎也是大人的困扰,几句话就难倒她了。   莫筱亚暗自祈祷肚里的小孩别太聪慧,笨一点、鲁钝一点,千万别像聪明绝顶的承承,以及顽皮成性的堂堂,不然她一定管不动。   没有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,出类拔萃,创造一番辉煌功勋,成就己身,光宗耀祖。   她完全相反,她只要他开开心心长大就好,不忮不求,不短视近利,能无忧无虑做自己想做的事,不为功名利禄所迷惑,汲汲营营一生。   “我姓康,小亚阿姨的前夫,你们可以喊我康叔叔。”努力要和小孩子打成一片,他勉强地露出一口白牙。   说是笑,可拉高的嘴角完全看不出诚意,反而像是一头巨龙咧开嘴,准备吞噬眼前仅够塞牙缝的“小点心”。   "我们这里只有小亚姐姐,没有小亚阿姨。”住进“泷之屋”的房客,双胞胎绝无例外的会献上甜甜笑容,嘴甜地喊上一句姐姐。   “她的年纪不适合当姐姐吧!”要是他们敢喊他哥哥,他铁定翻脸。   一个快三十岁的成熟男人了,他可不愿意跟两个小鬼“称兄道弟”,他的社会地位和尊严是被肯定的。   “不会呀!小亚姐姐很漂亮,又会陪我们玩,她是我们这一国的。还有呀,小偷叔叔,你真的不先把身上的蜂蜜洗干净吗?”他站在“那里”很久很久了。   “康、叔、叔。”他一字一字指正,拒绝被污名化。   “好吧,小偷叔叔,我们已经给过你警告了,要是出了事不能怪我们哦!”他们有做过“口头告知”。   两名男童有志一同地向后退了好几步,眼神有点紧急、有点期盼,还有一点点恶作剧得逞的兴奋,发光的两张小脸让人心头发毛。   “什么警告,你们……哎呦!这是什么鬼东西,爬上我的脚……”一只一只,密密麻麻,像会走动的黑芝麻。   “蚂……蚂蚁?!”莫筱亚瞪大眼,惊讶的不知该作何反应。   “该死的,快把他们弄走……天呀!它们居然咬我……”痛。   蚂蚁雄兵沿着蜜流的痕迹往上爬,哪里有蜜就往哪里钻,工蚁的颚齿一咬住猎物便不放,以口吸食过冬的存粮。   全身刺痛的大男人原地跳脚,急着甩掉恼人的蚂蚁,康永泽不知道自己就站在蚁穴上方,他身上的蜂蜜和蚁后的费洛蒙吸引成千上万的蚂蚁,万头攒动。   “很痛吧!阿泽。”莫筱亚很想帮忙,可是她很怕蚂蚁咬她。   痛死人,而且怎么甩也甩不掉。“你别走近,我自己想办法。”   他二话不说的先脱掉西装外套,再把皮鞋、长裤也一并拖了,一件白色衬衫下穿着宽大的四角内裤,怎么看都像滑稽的变态。   但是成群结队的蚂蚁还是不放过他,有蜜的地方就有小黑点,他的手、他的背、他的身体,无一不是蚂蚁的目标。   “嘻!早就告诉过他要洗澡嘛!不听小孩子的话,活该。”管堂捂着嘴,吃吃偷笑。   “大人都很笨,用水冲掉就行了,干么跳起难看的非洲战舞?”一点也不好看,管承在一旁亮亮的说着。   “用水冲掉……”   正当康永泽找着水龙头时,一管劲道十足的水柱迎面而来,强到皮肤发痛的水波让他眼睛几乎睁不开,连连后退。   幸运的是,大水一冲,搞怪的蚂蚁群全被冲走了,载浮载沉地飘在水流中。   水一停,微张的黑眼中,他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拿着水管,面无表情的走开。   “川爷爷,川爷爷,我也要玩水……”啧、啧、啧!到处都是水,好厉害哦。   管承、管堂正想趁机开溜,康永泽大手一抓,一手一个捞个正着。   “谁教你们的整人把戏?”   “我们上网查的。”手指一按就出来了。   “蜂蜜和蚁后的分泌物呢?”前者易取,但后者就难了。   两人眨着无辜大眼,坦诚无伪。“网路买的。”   只要有钱,什么都能买到。   “网路买的……”好,真好,网路无国界,无远弗届,他也该上网查查怎么整治爱捉弄大人的小鬼。 第5章(2)   ***   “……痛不痛,你整个背都红了,还有一点点发肿的迹象。”看起来怵目惊心,十分骇人。   “痛,不过抹上药后舒服多了,冰冰凉凉的,没先前那般刺痛麻辣。”尤其是枕在她雪嫩大腿上,更是舒服到神仙也想下凡为人。   “蚂蚁咬人时会分泌蚁酸,你要不要到医院打一针以防万一?”她实在不放心,怕有后遗症。   “叮咬几口不打紧,我身强体壮,还怕它区区几只小蚂蚁吗?”他逞强的在口头逞威,双眼微闭,享受小手游移全身的快感。   “不是几只,是一大群……”她看的心惊胆颤,呼吸急促。   莫筱亚难掩忧心,细心地翻开他浓密黑发,一边上药,一边仔细检查还有没有未被冲走的蚂蚁,指腹温柔地搓开药膏,减缓疼痛。   她当下太担心他的伤势了,心急如焚,忘了樱子奶奶的叮嘱,为了就近救急,“偷渡”前夫进“泷之屋”,在她一元租下的“菊屋”治疗。   事后想起也来不及了,人都被她带进来,怎好再无情的赶出去?何况他真的被蚂蚁咬伤了,休息一下应该没关系吧。   其实她的心是偏向前夫多一些,看他受伤,为见她而吃尽苦头,她着实于心不忍,动摇的心湖早因他而涟漪不断,溅起小水花。   她很想劝退他,叫他不要执着于她,可是若有一日不见他,她心里又惶惶不安,引颈盼望,担心他不知是出了事,或是决定放弃她。   心动了吗?   她不晓得。   只知道自己有时会想到他,看见他会十分开心。有他的陪伴,日子总是过得比较快,她开始依赖他的眷宠,甚至觉得和他谈恋爱也不错。   只是,她仍有顾虑,没有勇气跨过那一条线。   “心疼了是不是?”康永泽迅速地握住拂过面颊的纤手,放在唇间一啄。   粉颊忽地晕染上桃红色。“你……呃,别这样,任谁都有同情心,我只不过……做了该做的事。”   “呵……宝贝,你每次一害羞,紧张就会脸红,心口不一的小东西。”她不是说谎的料,薄嫩的脸皮泄露她所有的秘密。   “不……不要叫我宝贝,我们又不是情人。”她的脸更红了,像颗熟透的红苹果。   “可是你是我最心爱的前妻呀!我爱你如珍宝,捧在手心怕摔着,含在嘴里怕化了。”他悄悄睁开一条眼缝,满心欢愉地欣赏她嫣然娇容。   唉!天底下哪有女人比他老婆更漂亮,星眸璀璨,樱桃小嘴,肌肤白里透红,吹弹可破,简直比婴儿还白嫩。   他唯一不满意的地方,就是现在的她太瘦了,该圆的不圆,该长点肉的腰只摸到骨头,少了软嫩软嫩的触感,让人稍有遗憾。   一脸阴谋的康永泽盯着前妻娇美芳颜,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养胖她,他脑子里有无数的菜单在旋转,还有一间间有高热量美食的餐厅名字。   “你别说了,我会不好意思。”感觉脸好烫,快可以蒸熟鸡蛋了。   “没关系,我不会不好意思,你尽管脸红,我就爱看你羞答答的样子,像个娇羞的新娘子。”他飞快的一吻,不错失任何一个一亲芳泽的机会。   “啊!你……”她捂着嘴,吓了一大跳,上身后倾三十五度。   其实她是吓得差点跳起来,可是他整个人像是老大爷,大摇大摆地躺在她腿上,她就算是想起身也起不了。   他眨了眨眼,为占了点小便宜而得意非凡。“你全身上下我哪一寸没看过,还用嘴一口一口尝过,你不用感到难为情。”   “我、我不记得了……”她声音微弱,不太想听到他调情般的闺房之乐话题。   康永泽狡猾地一手轻抚她滑嫩脸颊,似有若无的滑向黑亮发丝下的后脑,轻轻按住,让她正对他多情眼眸。“所以我在帮你恢复记忆呀!”   “阿泽,我不……”她感觉到危险,和狂躁不安的心跳。   根本没有退路,他按下她的头,深深吻住芳津小口,舌头长驱直入的绕开编贝齿列,绕着牙龈来回勾缠吮吸,含住她挣脱不开的粉色小舌。   是征战,是挑逗,更多的是唤醒,她封闭的感官在觉醒。   一丝丝的战栗冲向脑门,娇柔的身躯虚软无力,本想抗拒的莫筱亚在康永泽的挑逗下,理智节节败退,溃不成军。   最后,她放弃挣扎了,陶然的跌落他布好的爱情漩涡,一次又一次的灭顶。   蓦地,她脑子浮起这么一句话,他很会接吻……   “不……不行,不可以……太快了……”她抓回一丝理智,压下他解开胸衣前扣的大手。   他当然知道她口中的“太快”是什么意思,但是他不想踩刹车,只得降低她的戒心。“是快了点,你跟不上我的速度,那我从小学生的程度做起。”   康永泽将手从她衣服底下抽出,让她以为他不会再有令人脸红心跳的动作。   就在莫筱亚松了一口气,准备将敞开的衣服拉好,那双不安份的手却转而往她柔嫩大腿的根部摸上去……   “哦,不!”她倏地夹紧双腿,用气恼又羞怯的眼神瞪他。   见没戏唱了,他很无赖地又闭上了眼。“男人憋久了会肾亏,你要为你未来的‘性’福着想。”   “我又没有叫你不准去找其他女人。”她赌气的说,对自己薄弱的意志有着不满。   被轻易得逞,表示她定力不足,他才轻轻一撩拨,她就像久旱的干地,迫不及待地迎接这阵甘霖。   “真要我去找别的女人?”他问得很轻,微眯的黑瞳凝聚起一股风暴。   咬着下唇,她没回答,只用柔皙小手紧抓他衣服下摆,说不出令人绞肠的违心之论。   “别把我最疼爱的嘴唇咬破了,你不心疼,我心疼。”嗯哼!就不信你无动于衷,看你敢不敢再随随便便就把我推给路边的野花。康永泽蓦然地注意她内心的挣扎,他要逼得她避无可避,承认自己是爱他的。   “那个……你……我们以前是夫妻,那我失踪后,你有没有……有没有跟……”她心有千千结,想问又迟疑,一句话说得零零落落。   “你是想问我有没有找个女人代替你是吧?”他想过,毕竟他是重欲的男人,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被制约的不只是心,还有他的身体,他再也无法跟不爱的女人发生肉体关系,即便投怀送抱女人前赴后继也一样。   广告业最不乏急于出头的小模、女星,她们为了争取露脸的机会,不惜拿稚嫩的身体作为交易,谁可以捧红她们就和谁上床。   在没结婚前,他也是玩得很凶的一夜情高手,只要长得不丑,身材又惹火,通常他都不会拒绝。   不过在遇到生命里的小糖丸后,他放浪的生活就终结了,她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他竖起白旗,彻底投降了。   “我不是……呃,如果有也不意外,男人是感官动物。”她本来想说的是下半身活跃的生物,“梅屋”住客风亦菲常用这一句形容铁木兰前老板柳重鸿,说他是风流得病的花柳先生。   他轻哼了声,抓住她的手往胯下一放,“瞧瞧你多对不起它,离家三个多月也不来探望它,害它天天只能跟我的右手过招,跟我吵着找老婆。”   “你、你不要……说这么色的话……”她不只是脸红,连雪白颈项也呈现粉红色。   “我们连孩子都有了,你还有什么好害臊的,不然你肚子这一个是怎么来的,你总不会以为是送子鸟送你的吧!”   她完全无语,面颊赤红,手掌不敢乱动,怕碰到他的生殖器官。   康永泽忽地眼珠一转,放低声音。“要不要重温旧梦,让你的身体去回想我们在一起的情景。”   “我不……”她气弱地摇头。   “试试看嘛,说不定你会想起什么,身为前妻,你还欠我一个多月行使丈夫的权利。”他动作极快,一下子就放倒她,随即身体覆上,置于她双腿间。   “不行,我怀孕了……”她怕伤到孩子。   他喉音粗重的吻了吻她。“我会很小心,不会伤到宝宝。”   “可是……”她有些害怕,但又有些莫名的亢奋,身体诚实的做出反应。   “别担心,一切交给我,我绝对会很小心、很小心……”跟他谨慎的保证口吻完全相反,他的动作快速,忙着脱彼此的衣服。   突地,贴着窗花的拉门洒入微亮的阳光,它由左而右被拉开。   纠缠的两人倏地分开,慌乱地抬头一瞧。   “呵呵……年轻人有活力是很好的,但是别太冲动,我看这天色挺好的,想找个人泡泡茶。”   “樱、樱子奶奶……”莫筱亚整张脸红透了,又羞又难为情的蜷成一团。   樱子奶奶看了她一眼,不责备也不过问她的“偷情”。“女孩子家要懂得洁身自好,不要太快被男人得手,太容易获得的东西,他们往往不会珍惜。”   “物部啊,屋里的空气有些浑浊,是不是跑进什么公猫或饥饿的土狼?记得多巡巡门户,别让有的没的跑进来扰乱安宁。”   “是的,夫人,我会特别留意。”   管家物部川恭敬的一弯身。   被当成隐形人漠视的公猫,不,是土狼……呃,也不是,是两眼正在喷火的男人,他恶狠狠地瞪向坏他好事的老妇,忍不住朝她狂飙脏话。 第6章(1)   “你这老太婆到底是哪里有毛病?人家小两口好好的,相亲相爱,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的感情有多深厚,你干嘛棒打鸳鸯,非要拆散人家?坏人姻缘可是会倒八辈子楣,做再多好事也补不回来。”   替人叫屈的老先生有着上位者的威严,此刻两眉倒竖的质问不按牌理出牌的老婆,搞不懂她为何老是要刁难人,给人踢铁板。   年轻人的家务事哪有得老一辈插手,他们自有想法和做法,不需要旁人推波助澜,更别说,她明着助力,暗是阻力,把人耍得团团转。   可她却乐此不疲,像是玩上瘾了,“兰屋”的那一对她玩得很愉快,“梅屋”的小夫妻也没多好过,现在是“菊屋”的冤家……   唉!有精力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外人身上,也不来关心关心他这位老公,她冷落他好一段时间,也该气消了,回心转意,跟他回阳明山的豪宅。   “管先生,我记得我还没原谅你,如果不想被扫地出门,我郑重的建议你少开尊口,免得我的偏头痛又犯了。”她啜着清茶,神态安逸。   “你就是爱记恨、小心眼,人家小伙子的表现还不够真诚吗?放下手边的工作不做,一心要追回心爱的老婆,我看了都感动,你怎么能继续铁石心肠,从中作梗?”男人呀!坚持所爱就是好男人,天地为之动容。   说话的老人是管仲贤,樱子奶奶的丈夫,他也是偷渡进“泷之屋”,在“梅屋”夫妻的掩护下,顺利搬回主屋。   虽然行为像小偷,不过樱子奶奶也睁一眼、闭一眼地由着他,毕竟夫妻一场,“泷之屋”是他建盖的,她也不好真撕破脸,硬撵他离开。   不过她仍是没给他好脸色,常常爱理不理,当他是一抹游魂,从分居至今仍未同房,各有各的住屋。   “我小心眼爱记恨又怎样?小亚住在我的屋檐下,我就有义务保护她。”女孩子太单纯就会被欺负,她必须教会她反击。   “哎呀,女人不一定是弱者,瞧你多凶悍……”表面温良谦恭,私底下母老虎一只,他是受害甚深的见证人。   “你说什么?”樱子奶奶凤目一瞟。   英雄气短,儿女情长,饶是在外风光的管爷爷,在爱妻面前也是矮上好几截。“没什么、没什么,我哪有说什么。”   “哼!”她轻哼,放下手中的围棋白子——本要拿来偷袭某人的“暗器”。   老夫老妻了,还像小孩子一样爱斗气。   “不过呀,受伤的不会一直是女人,男人也有他们说不出口的脆弱。小亚的丈夫也不是一无可取……”说起来也是一表人才,还为了老婆甘愿低声下气,克制差到极点的坏脾气。   “前夫。”她声轻如风,徐徐而过。   “好,是前夫,你瞧他也真有心了,明明是个脾气不好的人,爱挑剔又龟毛,对人无状,不假辞色,可他从头到尾没顶撞过你一句。”这就难能可贵了,听说他连对自家母亲都非常不客气。   甄美丽始终没接受过莫筱亚这位来自南部的媳妇,不管是莫筱亚失忆前,还是失忆后,尤其儿子摆明老婆比母亲重要的态度气得她牙痒痒,当下也不管莫筱亚肚子里有他们康家的骨肉,巴不得两人快快分开。   所以两人离婚的消息一传出,她立刻振奋起精神,积极地为儿子安排相亲,   她的想法是与其找个她不喜欢的媳妇,不如亲自挑选个看得顺眼的千金小姐,事先确定她会乖乖听话,不会跟她抢儿子,甘心当生孩子的工具。   最重要的是,一旦儿子结了婚就不能再和前妻纠缠不清。   不过康永泽一察觉她不良的意图,便立即冲着她一阵咆哮,威胁她胆敢多事,找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给他,她每个月的生活费就没了。   她一听,吓出一身冷汗,什么也不敢再提。   “这倒是。”算是他唯一可取的地方。   “小亚也不是完全忘了她的前夫,她对孩子的爸还是有感情,只是碍着失忆,心里有着疙瘩。”不然两人早就复合了。   小亚是怕重蹈覆辙,又爱上这个有能力伤害她的男人。樱子奶奶在心里感概。“不经磨练哪能测出真情,还不到时候。”   “是磨练还是折磨?你变态的心理还没得到满足呀!”一不小心,管爷爷又祸从口出。   樱子奶奶冷眉一扬。“死老头,你这些日子过得太舒心了是吧?!”   “相爱的人不该因误会而被拆散,你离神的距离还有一大截,不要妄想做神的工作。”一说完,他双手往后腰一叉,仰头哈哈大笑。   “管、仲、贤——”他还是不知反省。   “怎样,老太婆,要认输了……咳、咳!你……谋……夫……嘴巴……”他忽地脸色涨红,抬手拚命敲打胸膛。   他那句话要说的是,你想谋杀亲夫呀!丢了什么鬼东西在我嘴巴里。   “饭可以多吃,话少说,一把年纪了还不会做人。”连承承都比他懂事。   管爷爷用手指掏呀掏的,在喉咙口的位置挖出一粒白子。“你这疯婆子蛮不讲道理,讲不赢就使阴招,你真想要我的命呀!”   好险他有练过,做夫妻几十年了,她那些小伎俩他早看透透,否则他就真要找阎王爷喝茶了。   “就要你的命,有胆你别闪,我砸死你。”敢说她是疯婆子。   樱子奶奶笑脸依旧,但眼底剑光闪闪,她优雅的起身,袖口半垂,行止如莲般清幽雅致,半边颈线微露,姿态婀娜。   蓦地,端庄秀雅的老妇变成了日本电视剧中的女忍者,她莲指往上一翻,一粒又一粒的黑白子射向防备不及的管爷爷。   谁也不晓得她手中几时多出装棋子的碗,而且用它们乱射一通。   妙的是,她姿态还是优雅得如一朵青莲,不见慌乱,手指的姿态好像捧着一杯茶清啜,高雅禅意,让人联想到电影中高手过招的情节。   “哇!你真丢我!你……哼!我有风度,不跟你一般见识。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。   棋雨纷飞,打在身上很痛,叫嚷两声的管爷爷落荒而逃。   一粒粒的白子、黑子躺在花圃间,红的,黄的、紫的、樱桃色,落英缤纷,盖在水气未干的泥土。   人越活越回去,这对少时恩爱老来伴的夫妻就像刚恋爱时,老爱拌嘴,互揭疮疤,吵吵闹闹的斗过一回又恩恩爱爱,把生活上的摩擦当是一种情趣。   看着他们走过半世纪的物部家珍见了只觉得好笑,她边整理被弄乱的花,边拾起雨花石磨成的昂贵棋具。等夫人气消了,肯定又会心疼不已她那些棋子。   她捡着捡着,身边多出一双手,她不用抬头,便知是丈夫。   “夫人又闹脾气了?”物部川眼神温柔,帮妻子取下发间的花瓣。   “你该说是你那位老爷子又犯无聊了,没事老来找麻烦。”司马昭之心,路人皆知,不就是找机会和老婆杠上两句,要她别忘记他的存在。   闻言,他低笑,一言不发的捡拾棋子,不让妻子太操劳。   夫妻俩默契十足的相视一笑,浓厚的夫妻情分流转在彼此眼底,平凡的爱情也有它们的美丽,不需要轰轰烈烈的波折。   回廊路的樱子奶奶看到这一幕,也会心一笑。丈夫的话她多少有听进心里。   说句老实话,她确实是有意为难姓康的小子,他太傲、太不驯了,老是以自我为中心,看不见别人的付出,除了莫筱亚,没人能让他放进眼里。   所以她要磨平他的锐角,让他学会谦逊,让他了解向人低头无损尊严,要他知道世界并非绕着他运转,是无数人的成全才造就出一个他。   唇线一拉,上扬,樱子奶奶面容和善的走入屋里。和丈夫的战争持续中。   这才是婚姻中的乐趣。   “狗屎,夫妻间玩起尔虞我诈的间谍游戏有什么乐趣,根本是自找苦吃,一起滚棉被不是有趣多了。”出力绝对比伤神愉快。   “嗯、嗯!有理,我赞同,女人就是不懂我们想宠爱她们时,她们只要配合就好。”每次问东问西,像审问犯人似的,搞得男人兴致全消。   “我都说我没对不起她了,她居然不相信,要我找出证据,X的,我上哪找证据给她?说得好像我是劈腿累犯似的。”他哪知道那个花痴是谁,莫名其妙扑上来就要跟他开房间,还说那一夜她过得很销魂。   什么证据,真有证据,他不是直接宣判死刑,表示他确实背着前妻和女人乱搞。   而没有证据,更糟,人家随便说说就乌云罩顶,而且是百口莫辩。   两眉皱得快可以夹死蚊子的康永泽蹲着,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,他一肚子火呕得快吐血了,却无处发泄。   本来他的追妻计划进行得很顺利,前妻的心快被他打动了,可就在水到渠成时,忽然杀出个胸大腰细的波霸对他频送秋波,一转身就丢了把饭店钥匙给他,说了句:老地方见。   去他的老地方,他根本不认识她,平白被栽了脏,要是让他查出是谁整他,他非揍得那家伙连自己父母都认不出他。   哈啾!哈啾!陪第N号女友约会的邓玉锋突然猛打喷嚏,不知道是有人想揍他,还以为是包厢里的冷气太强。   “女人呀!不能宠,一宠就夫权尽丧,她要证据,你就把她拖上床,等她累得喘吁吁,哪还有力气要什么证据,这下不就夫纲重振。”他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,把温顺的小绵羊宠成女暴君。   “好办法,我把她留在床上三天三夜,看她还能说什么。”该是展现大男人雄风的时候。   “那就上呀!我给你精神上的支持。”年轻人真好,体力十足。   “可是……”康永泽搔着头,欲言又止。   “可是什么?”男子汉大丈夫,有什么好犹豫。   “我进不去,“泷之屋”里有修行千年的老妖婆看守,还有两只看似天真,实则修练成精的小恶龙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康永泽忽然觉得不对。是谁和他一来一回的对话?   他倏地一抬头,眼前除了一片花团锦簇的花墙,看不到半个人。   咦!不会是见鬼了吧?   “喂,年轻人,怎么不继续说下去?我听得正仔细呢!你一下子停下来我会很难过。”不可以吊老人家胃口,那是不道德的行为。   “你是谁?”   “喔!你回神了呀!我是管爷爷,你口中的老妖婆和小恶龙是我老婆和小孙子。”花丛中先伸出套着厚外套的手,接着是一顶安全帽……哦,是戴着安全帽的老人,他也怕被花刺扎到。   “管爷爷?!”他表情一变,懊恼言多必失。   “别担心、别担心,我不会因为你说出事实而怪你,他们确实是成精的大妖小妖……哈哈!”他不怒反笑,开心有人和他一样,心有戚戚焉。   听着他中气十足的爽朗笑声,康永泽的神情才和缓一些。“你可以帮我吗?”   “没问题,我就爱看有情人终成眷属。”他拍拍胸脯打包票。   女人和女人连成一国,他也要自力救济,找男人来加入同盟国,共同对抗难缠的女人。   “现在可以吗?”他两眼炯炯有神,目光锐利。   “有何不可,你沿着花墙往南走,在木槿花旁有个小洞,你挤个两下就可以进来……”   以为神不知鬼不觉,其实两人鬼鬼祟祟的行动全落在樱子奶奶的眼中,她用望远镜看清他们的一举一动,连丈夫可笑的装扮都清清楚楚。   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样,是难如登天。   不过,罢了,她偶尔放放水也好,免得老头子说她不通人情,老把别人当猴子耍,自以为是神,主宰别人的喜怒哀乐。   闭上眼,她呵呵低笑。   “你不要再拉了,没人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,别杞人忧天,以为每个人都有神通,一眼看穿你干了坏事。”   神清气爽的康永泽一点也看不出有弃夫的沮丧样,他红光满面,走路有风,只差没吹起口哨,他此时心情好得不得了。   而他身边是头低低,脸上热度未退的小女人——他的前妻,她局促地拉着有点发皱的波希米亚风长裙,迟迟不敢抬头见人,怕撞见熟人。   从他俩身后高挂的“爱琴海宾馆”招牌,再看看刚由里头走出的两人,不用说也晓得这对前夫妻干了什么坏事。   “别这样啦!你小声点,我还要做人。”莫筱亚小脸红通通,像做贼似的东躲西藏。   他愉快的大笑。“我们合作做的人不就住在你肚子里,再六个月就呱呱落地了。”   而他也当爸爸了,老婆、儿子一起带回来。   超音波照出小孩的性别,是个带把的胖小子,让想要女儿的准爸爸有点失望。   “康永泽,你可不可以少开尊口,沉默是金。”她忍不住一吼,给了他小腹一拳,要他别嚣张。   所谓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朝夕相处下,原本温顺乖巧的莫筱亚也变得暴力,好几回痛殴无赖到令人发火的前夫。 第6章(2)   自从管爷爷成功偷渡康永泽进入“泷之屋”后,他就像甩不掉的背后灵,神出鬼没的出没“菊屋”,让当时不管在做什么的她都措手不及。   譬如沐浴。   头一两次,他还能节制地滚开,在樱子奶奶的脚步声远远响起时,快速跳窗。   可是到了后来,他的皮养厚了,一次比一次留得晚,就算物部管家来赶人,他也硬是赖在她腿上不走,还热情欢迎别人观赏他们真人演出的激情秀。   遇到无赖实在拿他没辙,人家哪会真留下来观看,拗不过他也只有放任他,谁叫他的护身符是她肚里的孩子,只要他往她背后一躲,旁人怕伤到她也就作罢。   孕妇最大。他最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。   这句话通常能让他畅行无阻。   康永泽横眸一睇身高仅到他肩头的小女人。“我号称赚钱金童、印钞机怪客,你要钻石都买给你,区区几块金砖我还看不上眼。”   金子有宝石值钱吗?价差太多。   “我是在跟你说真的,你不要用风凉话回我。”他以前也是这种口无遮拦的人吗?如果是,她怎会想不开嫁给他当老婆。   看他一天比一天厚脸皮,莫筱亚百思不得其解,是她看走眼了,还是他人前人后两张脸,她当时初出社会太傻气,识人不清,才会受骗。   被吃干抹净,两腿还有些发麻,她仍无法想像这人为人夫的样子,如果可以,她希望自己能聪明点,不再被他拐骗,坚持目前的生活,没有婚姻负担。   可是看他眉开眼笑,喜上眉梢的得意状,大概很难吧!他总有办法说服她做出不想做的事。   一想到刚才在旋转圆床上所做的事,莫筱亚的脸又红了,霞光满面地映出绯丽色彩,让人不用问就晓得她做了什么事。   “哎呀!儿子,妈妈怪我赚太多钱,你以后要在梦里告诉她,爸爸辛苦赚钱是为了给你们母子俩过好日子,我们一家三口要相亲相爱,不要吵架。”他在大庭广众下,蹲下身和她肚里的小孩讲话。   “你、你快起来啦!宝宝听不懂你的疯言疯语。”好丢脸喔,她下次绝对不跟他出门。   黑眸闪了闪,他目光如炬地锁住她一张娇颜。“或许是疯言疯语,但我爱你的心并不假,你是我拼了命也要守护的挚爱。”   “阿泽……”他的情好重,她快要承受不住。   莫筱亚不想自己骗自己,她虽然迟钝,可是面对他无微不至的呵护和宠爱,她心中仍会产生恋爱的感觉,身子轻飘飘的,仿佛不着地。   只是在感情方面,她还是很胆小,不敢一下子付出太多,一次一小步慢慢靠近,她在寻求无需胆战心惊的安全感,给自己一份安心。   尤其在看到那个叫“薇琪”的女人后,那女人那天跳出来自称是他的女人,至今她仍无法释怀,老觉得“薇琪”这阴影笼罩在他们四周。   “对了,刚刚有没有伤到你?我太急切了,一碰到你就……唔、唔……”嫌他话多也不用捂嘴,一句“闭嘴”他听得懂。   莫筱亚没好气地瞪他。“你不是说要带我到我们以前工作的广告公司,见见其他要好的同事,看能不能想起什么,你还不快走。”   她有“门禁”,樱子奶奶会在晚餐后的七、八点找她聊天。   “其实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,男欢女爱是天经地义的事,以前我们还试过更夸张的姿势,像……”至少他收敛了,因为她怀孕,他不好太过尽兴,尽量克制兽性。   见他越说越离谱,她赧着双颊,赶紧打断他,“别闹了,你又想被承承、堂堂用电线绑住脚趾,试试六十伏特的电流吗?”   为了赶走他,请他回自己的窝,双胞胎无所不用其极,让他饱受电击、水淋、冰块浴、热带鱼在衣服内游泳等折磨,她光看都感到残忍无比。   可他忍下来了,没有对两人饱以老拳,让她对他另眼相看。   一提到管家两个小鬼,他的眉头皱了起来,“老妖婆……樱子奶奶用什么喂他们,废电池还是黑油?”满肚子坏水。   只要是不愉快的事,康永泽往往把那些当成是不能回收的垃圾抛诸脑后,和莫筱亚回到车上,他早已将耍帅用的莲花跑车换成底盘较稳的四门房车,车速维持他认为龟速的六十,小心驾驶、安全上路,护送妻小到旷职已久的广告公司。   而他一踏入公司,大家一见到他连声招呼也不打,直接把一叠又一叠待处理的急件往他怀里塞,然后又埋头做自己的事,他人缘之差可见一斑。   “你们没瞧见我老婆吗?还不快拿椅子倒水,把她伺候得像皇太后,太久没被我吼两声都成废水了是不是?!”这群死猴子,没踹两下不会动。   “筱亚?!”   “筱亚回来了吗?我怎么没看见她?”   “总监,你总算良心发现了,找回我们的灭火器……啊、啊、啊!我的脖子……”快断了。   显而易见的,莫筱亚在一干同事心里,地位绝对凌驾龟毛总监,大伙一听见她来了,连忙喜出望外的放下手边工作,欢欣雀跃的找人。   可是他们看来看去,只看到一位疑似孕妇的小脸女孩,与印象中圆呼呼的苹果脸大相迳庭,顿时又受骗的感觉。   “小陈,你说我有没有良心?”康永泽左臂勒住一个瘦小的眼镜男。   “有……有良心,小的说、说错了,一时口误,你大人有大量。”为了小明着想,违背良心也要讨好上司。   他龙心大悦。“哼!我现在在行善积德,你这颗猴脑袋先寄放,下次再犯!自己找柱子一头撞死,别让我动手。”   “是。”小陈含泪感恩。   康永泽神奇活现地扫视一众皮在痒的小员工,下巴抬高,用鼻孔睨人,一手揽过满是尴尬的前妻。“怎么,她失忆了,你们也认不得人呀?我家的奶娃,我儿子的妈,你们认识的莫筱亚。”   不知是哪个消息比较劲爆,大家像木头人似的,目瞪口呆,消化总监投下的震撼弹。   她是奶娃?!   那个肉质鲜美……白嫩丰腴的小助理?   儿子的妈……   总监的老婆……   这……好难理解,那个可以一口气磕完两个便当的猪小妹到哪里去?为什么还他们一个有小鹿斑比眼神的白骨精。   既错愕又难以置信,大伙的表情大同小异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   “怎么一下子闹哄哄的,一下子安静无声?是世界末日终于到来,还是你们体恤我劳苦功高,决定不要年终奖金?”   一只笑面虎笑笑地走出办公室。   “经……经理,总监的老、老婆……”小陈颤着手,指着天外飞来的“神迹”。   “又跑了呀?不是刚找着人吗?都怪他脾气太差,没有一个女人受得了,这世上有佛心的人不多,他注定一辈子孤枕难眠。”没发觉本人就站在身后,幸灾乐祸的邓玉锋畅所欲言,落井下石。   “是吗?邓经理。”咬着牙,脸色铁青的男人声音低沉。   “当然,脾气坏也就算了,他还性格扭曲,为人病态,没半点人性,说穿了,他是披着人皮的禽兽。”咦,怪了,他们干嘛一直挤眉弄眼,集体颜面神经失调吗?   “嘿!这是新来的助理吗?长得还不错,我那里缺了个人,你就跟着我做事。”见到新货他就像染指,浑然没发觉对方穿着宽松的孕妇装,而周遭的员工全作鸟兽散。   “不许碰我老婆!”康永泽气呼呼地怕开他的咸猪手。   “什么老婆……耶!你这头熊几时归队……等等,你说老婆?”邓玉锋看了看左右,只有他认为是助理的小女人,他怪叫一声,“你换老婆了呀?你家的奶娃呢?不找了吗?她胸部没有薇琪大嘛!”   长相不艳,清秀等级,算是清粥小菜,这是他的评语。   “薇琪?”他额头上青筋浮动,拳头一握。   “没碰到吗?我特地花了钱请她陪你快活一夜,你太久没女人容易伤身,火气上升,她腰细胸大,又擅长‘口技’,包管让你畅快到底……”   两管鼻血忽然喷出,邓玉锋整个人往后一飞,没法开口说话。   “就是你这个混蛋害惨我,小亚以为我包二奶,你没事搞什么‘外送’,想死不会自己挖个坑埋了。”他一转身,又是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恶心话语。“小亚!你瞧,真相大白了,我没对不起你,那个人不是我的朋友,你尽管吐他口水。”   ○○××呢!康永泽在说什么鬼话,十几年的交情,居然否认他们的关系……呃,等一下,他叫那个女孩“小亚”,那个身材苗条的俏丽佳人是小胖妹?!   邓玉锋惊吓过度,眼前一片黑,昏了过去。 第7章(1)   康永泽的人缘不好,却有一群可爱的同事,他们的工作环境十分和乐,没有一般职场上的明争暗斗,唯一的恶龙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创意总监。   在众人得知莫筱亚失忆,并且证明她就是以前白白胖胖的猪小妹后,莫筱亚就成为大家口中的小可怜,每个人都争相安慰她,同情她所嫁非人。   她没提及两人已离婚,轻描淡写的以车祸撞伤脑部而忘记自己是谁一笔带过,未多谈与前夫重新开始的新恋情。   大家都非常关心她,也乐于分享近日来的事,一个个围着她说话不想离开,谈天说地的逗她开心,让她顿感窝心。   只是霸道的男人太专制,不准别人分享她,她停留不到半小时就被拉走了。   “瞧你笑得甜甜蜜蜜,有什么好事降临呀?”看她傻傻的笑,铁木兰故意从背后出声。   “没、没有呀!我想到承承早上在我窗口放了一朵花。”莫筱亚心虚地眨着眼,拿小孩子当借口。   “少来了,你想瞒过我这双眼睛是不可能的事,准是那位康先生让你三魂掉了两魄,整颗心都丢了。”她可是过来人,知道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。   “才不是他,他老是把我当没大脑的女人哄骗,我不理他了。”她心里甜孜孜,心口不一地说着反话。   一个男人对自己好不好,由平时的相处便可得知。   阿泽的脾气不好,有时难免会吼上两声,这是他的本性,相信要改也难,他是天生的大嗓门,尖酸刻薄鬼。   可是对她,她应该无从挑剔了,他对她的粗声低吼是出自于关心,并非她做得不好,惹他生气,他总是把她的需求置于自己之前,只要她健康无忧。   “看,又恍神了,真不理人,你一定躲起来偷哭。”听说她刚住进“菊屋”时,几乎是天天以泪洗面。   莫筱亚娇嗔地一跺脚。“你还好意思取笑我,樱子奶奶说你刚到‘泷之屋’的情形和我差不多。”   她是躲到棉被里哭,作梦喊着前夫的名字。   “好啦!我们别五十步笑百步,快打起精神工作,别又想康先生想得忘我。”   “我哪有。”她发出抗议。   铁木兰翻翻白眼。“真的没有?啊!你看,谁来了?是康先生耶!”   “阿泽……”当真的莫筱亚两眼发亮,脚步轻快地转过身。   当她发现被骗了,顿时眼神黯淡。   “别口是心非了,想人家就想人家,有什么好难以启齿?像我和我老公每天都把我爱你挂在嘴巴上……”铁木兰突地一顿。“啊!这次真的是你的仰慕者出现了。”   她瞪了她一眼,嘴微噘。“不要再骗我了,我不会上当。”   “你自个儿回头看嘛!他带着最大的诚意而来,我都要感动了。”男人的浪漫最叫人招架不住。   “同样的招式用两次就不管用,你就是想看我出糗对吧?”她压根不信。   但人是奇怪的生物,明明心里想着又在骗人,她绝不会受骗,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一转,想看看对方所言是否属实。   那是雀跃又怕失望的心情,完全是恋爱中的女人模样,时时刻刻盼望着心中念挂的那个人能快快出现,别让她心心念念,望眼欲穿。   积压大多工作的康永泽因为被三大巨头逮回公司卖命,无法再像之前那般整天缠粘着她,只能不定时的偷跑、开小差,趁和广告业主开会的空档,溜来约个小会。   所以没法预料他几时脱身的莫筱亚只能不时看着手表,算着时间,等待朝她走来的身影。   她在爱着那个臭脸前夫。   “咦?他怎么……”不,不对,不是他。   一束艳红的玫瑰穿过被推开的玻璃门,美丽的花朵正热切绽放,诉说着满腔的热情和爱恋,它移动着,缓缓靠近,送到面前。   莫筱亚迷濛星眸眨了下,表情有些尴尬和一丝不知该如何拒绝的促局,她望着鲜红玫瑰,无措地僵着手指。   玫瑰从来就不是她的最爱,送花的人却不知情,想以此打动她的心。   “鲜花赠佳人,兰桂传真情,你忍心看我捧着花,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颤抖吗?”低沉的嗓音有着陈年葡萄酒的醇厚,让人不小心就会被拨动情弦。   “拾……拾先生,太让你破费了,这么多花我不晓得该往哪里摆。”她想着推辞的借口。   “放在你心里呀。”他故意眨着眼,儒雅逗趣的一行礼。   “嗄?!”怎么放,把胸口打开再塞进去吗?那她的胸口不整个爆开。   看她一脸娇憨的困惑样,打从心里欢喜的拾文镜忍不住笑开。“你还是一样可爱,纯真得叫人想把你收藏在琉璃花房,以爱娇养。”   “你、你别和我开玩笑,我只是很平凡的乡下女孩,野惯了,上不了台面。”她自谦地贬己,不想承受他太多的情意。   拾文镜的条件很好,是一名进口各国酒类的代理商,他优雅俊美,器度不凡,品性有如翠玉般清澈高雅,举手投足间,都散发着欧洲王子的贵族气息。   虽然年纪大了些,已是年届四十五的中年男子,可是外表看起来不过三十四、五岁,而且谈吐有物,幽默风趣,充满中年男人的成熟魅力。   “水漾鞋坊”里其他的女店员都超喜欢他,总是藉故找他聊天,甚至有人提出交往的要求,希望成为他身边受宠的女人。  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,他情有独钟的是没有心机、天真可人的莫筱亚,常主动示好,盼能独揽芳心。   即使明知她已有身孕,但因为他自己精子稀少,不易令女人受孕,所以他一点也不介意当她肚里孩子的爸爸,甚至向莫筱亚保证他一定视如己出,希望她不要拒绝他的追求。   不过前阵子代理的红酒出了问题,他特意飞到产地进行了解,经过一番协商、调价、签订合约,他花费了一个多月才能飞抵国门。   因此他一下飞机的第一件事,就是买齐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赠予心仪对象,聊慰思念之情。   “山野小花自有它独特的风韵,斜插瓶中别有一番野趣,你的单纯令人心生怜惜。”不冶艳,清纯无邪,一如悬崖边娇嫩的春兰。   听着他高低有致的音韵,叫人不陶然都难。“我没你说的那么好,你别害我脸红了。”   如果不是前夫如同暴风雨般侵入她的生命,也许她会为这个男人心动。   他是个叫人不得不心折的男人。   他低笑。“小花蕾,你不会这么残忍,拒收我从三条街外捧来的玫瑰吧?”   热情似火的花儿还在他手中,吐蕊含芳,娇艳动人。   “啊!那个……”她怔了下,干笑。   “还不收下来,想让人家捧到手酸呀?”铁木兰轻顶了下她的手肘,提醒她顾客至上。   莫筱亚幽怨地横了她一眼。“拾先生,你以后别再买花了,花草种在泥土里才适合它们,离土离枝就少了生命力,也就活不长了。”   她被动的接过花束,但没在她手中停留太久,旁人怕花太重,她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捧着吃力,便顺手接走,找了个大花瓶插放。   “看来你还有颗爱护大自然的仁心,我算是捡到宝了。”他扬唇一笑,春风在他脸上漾开。   “我不……呃,拾先生,你要买鞋吗?我们老板娘新设计了一款男鞋,很符合你谦逊优雅的气质。”她是胆小鬼,不知如何拒绝,只能故意无视他挑明的追求。   眼泛温柔的拾文镜含笑凝望。“你觉得适合就给我留几双,我全无意见。”   “可是你总要试穿,看看合不合脚。”她可不敢为了赚钱自作主张。   “你知道我的尺寸,我相信你的眼光。”他全然信任,不打折扣。   他情意深浓的目光直视,令莫筱亚的心情无法放松,好像亏欠了他什么似的。“我也会有误差呀,还是你自个儿挑挑,我再出意见。”   她没用的逃了,走到仓库取出正要上架的男鞋,动作较以住迟缓的拖时间,希望能避开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的炙热目光,给自己喘息的空间。   平心而论,她一点也不讨厌个性平实的拾文镜,他给人稳重、有担当的安全感,与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开心的,她喜欢他有如大海般宽阔的胸襟。   只是这种喜欢是带着景仰的欣赏,而非男女间深刻到分不开的情感;他虽有女人想要的安全感和稳健胸膛,可是令她心动的男人不是他。   “……别看我们家小亚娇娇柔柔,一副受惊小动物的模样,其实私底下喜欢她的人可不少,你要加把劲才有机会……”不管是谁胜出,她都会送上诚挚的祝福。   莫筱亚到后去时,铁木兰和拾文镜也说着话。   “看来我的竞争者很多。”拾文镜抿唇一笑,故作苦恼。   “不是很多,是一个,光这一个你就伤神了。”她暗示着。   “一个?”他笑意隐去,眼神微露深意。   “你有个强大敌人呀!他趁虚而入,攻势猛烈,以你的温吞难是他的对手。”更何况光是顶着“前夫”的头衔,人家未战就先赢了一半。   旧爱最美,不是不爱,而是暂时忘记了,虽然离了婚,过去的一切却抹煞不了。   就像她和丈夫那时候也离婚了,可心里想的、念的还是他,不管多大的成就摆在面前,她的最爱还是他,任何人事物都不能取代他在她心中的地位。   “情敌呀……”他优雅的搓着下颚,神色从容地扬起眉,似笑非笑。   莫筱亚从仓库走出,听到的就是老板娘和追求者的对话,那一句轻得几近耳语的低喃一落,她的心不由自主一荡,好似杨柳拂过。   莫名的情感压力呀,压得她心头沉甸甸,感觉欠了一份情。   “小花蕾,你不会狠心地把我从你心底拔除吧?我可是你热心的追随者。”眼尖的拾文镜不让佳人逃开,半带调侃半认真的表明心迹。   想跑去躲起来的身影忽地定住,认命地往回走。“拾先生,你的鞋子。”   “嘿!别忙,挺着大肚子就乖乖坐好,我还没老迈到需要人家帮我穿鞋。”没让她弯下身替他试鞋,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肘,视线落在她隆起的小腹。   “你是客人,我帮你服务是应该的。”她看着他,眼底纯净一片。   对她而言,他就只是个客人,没有其他意义,莫筱亚干净的眼眸平静无波,没有情意。   笑了笑的拾文镜将她落下的发丝往白玉耳垂撩放。“我可以不是客人。在这世界上,每个人都在等待他们失落的半圆。”   “但我不是你的半圆,我结过婚,也有了孩子。”不是男人心目中的好对象。   “是不是该由我决定,而且我不在意你是失婚的单亲妈妈,我乐意承担你的喜怒哀乐。”她是他心湖上的一叶小舟,轻轻划向湖心。   “我……”他的话令人动容,莫筱亚细嫩的唇瓣蠕动了下,欲言又止。   “你不在意我在意,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,不许碰她!”   石破天惊的狂吼声骤然响起,人未至,声先到,一道高大身影在眨眼间风似的从大门口飙到店内,速度之快叫人咋舌。   “请问你是……”拾文镜不以为忤,仍好声好气的询问来者。   脸色阴沉的男人拍开他的手,占有的拉过呆愣住的女人。“我是她老公,她肚子里孩子的爸。”   有什么事比重温旧梦还叫人开心?亲亲老婆不仅重回他怀抱,还附带一个小小人儿。   踩着轻快脚步的康永泽满脸春风,眉间眼底染上洋洋喜气,心窝里满满的填着巧笑倩兮的娇颜。   他笑意不减地拍拍左边的口袋,圆弧状的方盒就躲在里面,象征永恒的心形钻戒串成两颗心,有她有他,永远不分开。   也该是时候,在孩子呱呱坠落地前办好所有手续,她也应该和他一样迫不及待,急于正名,让一纸结婚证书落实两人的夫妻关系。   对他来说,他们还是夫妻,离婚只是暂时,他从没打算让她离开他的生命,在他心中她仍是他的妻子,无可取代。   想到要再一次娶前妻为妻,康永泽就笑得傻乎乎的,一下车还差点绊倒,连小孩子的三轮车压过他脚背也没感觉,一迳地发笑。 第7章(2)   蓦地,他的眼神变了。   黑又沉的双眼看进摆满鞋子的店内,在看到某个男人拨弄前妻长发时,瞬间点燃的怒火赤红了眯起的眼。   怒气排山倒海而来,不准任何人挡路,他一手推开骑自行车的高中生,再把一位提着菜篮的阿婆拨走,步伐极重的往前跨步。   推开门,他刚好听见陌生男人的无耻示爱,震怒的爆发出全身力气。   “你不在意我在意,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,不许碰她!”X的,当他死了不成,当众调戏他的女人。   那只可恶的手太刺眼,真该拿把刀剁了。   “请问你是……”   这家伙还敢请问,真当他是没脾气的大好人吗?“我是她老公,她肚里孩子的爸。”   怕了吧!还不赶快夹着尾巴滚开,他是她唯一的选择,其他男人哪边凉快哪边待,少来觊觎他的奶娃,孩子和她都是他的,别人没份。   康永泽就像无良暴君,一来就盛气凌人,还不在乎他人怎么想,大掌一挥,把放在前妻手肘上的手用力拍开,神色张狂。   和他的粗暴行径一比,神情温雅的拾文镜就显得谦让有礼、恭逊得体,获得一致的好评,店内的女人几乎无异议的偏向他。   “是前妻。”某位看不惯他蛮横作风的女店员小声的指出事实。   “谁说的,给我站出来。”他一脸凶恶,挥舞着拳头。   “干么,想打女人呀!实话说不得吗?”铁木兰挺身相护,仗义执言。   她痛恨暴力,也不允许店内发生斗殴事件,打女人的男人最没品。   这也是她明知莫筱亚心有所属,还撮合她和常客拾文镜的原因,多一个选择就多一份保障,有比较才不会嫁错人。   爱情和婚姻不等于画上等号,嫁给最爱自己,也是自己所爱的男人是最好,但是你爱的人不一定善待你,挑选适合自己的人才是正确的婚姻。   康永泽抡起的拳头一松。“哼,皮包骨的丑女人,打你我还怕手背生疮。”   “我丑……”她倒吸了口气,不敢相信有人的嘴巴这么恶毒,骂人丑也就算了,还诅咒她一身烂病。   说实话,铁木兰比莫筱亚还清妍几分,有着已婚女子的妩媚和娇美,而莫筱亚胜在肤色白嫩,娇憨甜美。   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,再美的绝世佳人也比不上心里的最爱,康永泽的眼里只看到发光的心爱女子,其他人全是黯淡的阴影。   “阿泽,你不可以欺负老板娘,她一直很照顾我。”莫筱亚不悦的开口。没有木兰,她不可能这么快重新站起来。   除了樱子奶奶,她最感激的人就是木兰,因为她们的帮助,她才能走出困境,重回人群。   “我哪有欺负她,我说的是事实。”前妻一开口,那张臭脸稍缓和了些。   “睁眼说瞎话,木兰明明比我漂亮,你还用话毁谤她,很伤人耶!”要是有人说她貌比无盐,她也会很难过。   康永泽冷哼,嗤之以鼻。“嘴巴鼻子都粘成一团哪叫漂亮,她眼睛没你大,鼻孔却比你大三倍,她不照镜子吗?这种长相是贴在门上辟邪的。”   不说话中枪,铁木兰气闷在心。   “阿泽,你少说两句,我还要在这里工作。”莫筱亚拉拉他的手,阻止他继续开口伤人。   “就说我养你,你还做什么事,真要闲不住,回我公司当助理,一群人陪你聊天。”他原就舍不得她工作,现在更有理由要让她当“闲妻凉母”。   “我做得好好的,不想辞职。”她喜欢卖鞋子的快乐,毋需负担工作做不完的压力。   而且对她而言,广告公司的同事是陌生的,虽然他们对她很好,挖着上司的糗事逗她发噱,可是鞋店的大家才是她熟悉的朋友,她割舍不下。   一听见她的拒绝,再想到有人虎视眈眈地垂涎他的女人,康永泽口气不悦地扬声。“跟我一起工作有什么不好,还是你以为自己行情很好,想在这工作等着别的男人追求你,满足女人的虚荣心?”   “你胡说什么,我才不是这种人。”他太可恶了,居然说她爱慕虚荣!   “那你干么非待在这间小店不可,让人家恶心巴拉的献慇勤,你又不是没男人照顾。”自己的女人被人觊觎,是男人都会不爽。   “拾先生是店里的常客,为人正直,你不要把人家想得跟你一样坏心眼。”男人就该正直,心胸坦荡荡。   “我坏心眼?”听到她称赞别的男人,他更是老大不高兴,一张脸沉得比臭水沟还黑。   “我还要工作,你先回去。”怕他脾气一发作又大吼大叫,莫筱亚推推他,要他先行离开。   “那他呢?”他下巴一努,指向面无恼色、神色悠然的男人。   “他是客人。”她说得很轻,两方不得罪。   “你要帮他试鞋?”他倨傲的投以冷视,看着“情敌”。   “服务顾客是我们的责任。”这是她的工作,让顾客穿走舒适的鞋。   他哼了哼,一屁股坐下。“那我也是客人,指定你来服务,我穿几号鞋你知道吧?快拿几双鞋来让我试穿。”   “你……”她真的被气到说不出话来。   康永泽摆明的含义很简单,就是不让她和对她有企图的男人接触,他秉持占地为王,霸住他属意的地盘。   他不担心前妻移情别恋,她是重情的人,一谈起感情便是死心塌地,容不下第三者的介入。   可是她不随便,不代表别人品德高尚,以她的单纯,根本分不出人的好坏,人家若心怀不轨,她只会傻傻地走入虎口。   他防的是姓拾的男人,以行动警告他休动妄念,莫筱亚是他要定的女人,谁也别想抢。   “小花蕾,我的事不急,你就先帮这位先生挑双鞋,他似乎急着走人。”拾文镜笑得温雅。   “小花蕾?!”两道冷芒一射。   “呵呵……小花蕾是个孕妇,你也别太操劳她,瞧她挺个肚子走进走出,我看了都心疼。”他轻笑,一脸疼惜。   “你心疼个什么劲,我老婆不需要你关心。”他气呼呼地起身,有点发狠地抢走前妻手中的鞋盒。   “是前妻。”他软箭一射。   康永泽心口一抽地沉下眼。“我们很快会再结婚,欢迎你来喝杯喜酒。”   他一听,又笑了。“还没个定数前,话不要说得太早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”   “哪里窈窕,她是大肚婆,只会越来越胖。”他口不择言,死性不改,恶毒的舌根学不会收敛,伤了心爱之人犹不自知。   拾文镜把莫筱亚的难过收入眼底,他语气益发轻柔。“女人怀孕时最美,丰腴的姿容散发为母的光辉,她身体的变化是为了孕育下一代,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。”   “去你的!把你的眼睛给我移开,连大肚的女人也妄想,你有没有羞耻心。”一想到他注意到前妻越来越圆润的身材,他忍不住火大。   “心有邪念的人才会把一件美好的事物想成龌龊,我看到的是小花蕾由内而外散发的美丽,那你瞧见了什么?”他一句话就让两人有了极大的分野,一高洁,心胸坦荡;一卑琐,气量狭小。   “不许叫她小花蕾,她是我的。”康永泽忿忿地捏扁鞋盒,引来一阵惊呼。   拾文镜但笑不语,对他“用力地”宣言不以为意。   “哼,你再怎么用尽心思也没用,她肚里怀着我的小孩,以后他得喊爸爸的人是我。”光是这一点,他就胜他一大截。   “那可不一定。”他语带玄机地笑笑。   他倏地一眯眸,目光如炽。“什么意思?”   “我喜欢小孩子,也不介意当个现成父亲,如果小花蕾愿意,我会是他们母子俩的避风港,全心全意地疼惜他们,而且我有自信教出有礼懂事的孩子,不会让他像他的生父一样暴躁易怒,出言无状。”   “你、你敢说我不是好父亲,你这该死的狐狸脸,我先把你脑浆打出来,看你还能说什么大话。”不见棺材不掉泪,不到黄河心不死。   被踩住痛脚的康永泽暴跳如雷,他的坏脾气的确是他性格上的一大缺陷,他不想改,也改不了,甚至恣意妄为,以此自满。   可是到了“情敌”口中成了攻击他的武器,他可就没法忍受了,他天生乖戾,别人只好多包涵了。   “阿泽,你要是敢动手打人,我、我就不理你!”   康永泽回头看了眼表情严肃的前妻,手臂顺势往前送。 第8章(1)   “女人真是莫名其妙的生物,盲目又无知,愚蠢得不辨是非,明明最爱她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,她却视若无睹,一心偏袒什么都不是的野狐狸。”   说话的男人咬牙切齿,只差没把一口白牙咬碎了,气愤难当。   “是呀,是呀!女人是狸猫变的,不说人话,让人搞不懂她们在想什么,将咱们对她们的好视为理所当然,一有不是,马上跟你翻脸,嫌弃咱们爱得不够。”   多少才够,拿秤来秤啊!有谁说得出斤两,他整颗脑袋剁给他。   夫威尽失的老人一脸愤慨,两脚呈蹲姿,用钓线钓着一条百万的锦鲤。   “我都说是手滑不小心碰到姓拾的左脸,他肉脚又没挡头关我什么事,像只鸟飞出去绝对不是我的错,我真要动手,他上下两排牙还留得住吗?”居然不相信他,还把他赶出鞋坊。   “嗯,没错,男人的态度要强硬,不能再让女人骑在头上。宠子不孝,宠猪举灶,某若宠,天地颠倒。”哼,他要拿出丈夫的威严,命令日本婆子唯夫命是从。   “你说说看嘛!有人看上我老婆,想从我手中抢走她,我不能吭两声,叫他去吃屎吗?这都不行,那我还算什么男人。”可她不仅不体谅他,还小嘴一抿,指责他是暴力份子。   他要真不吭声,她就要哭了,人家欺到地头上还不闻不问,就表示他不爱她,不管谁开口都能拱手让人,把她当礼物转手。   “老太婆都一大把年纪了,还端什么架子,给她台阶下不下,硬要跟我怄气,都老夫老妻了能有几年好活,我都一脚踩进棺材了。”他不由得唏吁。   回想樱花树下的初识,他初生之犊不畏虎,白手起家的他要娶出身日本望族的她,当时她的父兄多凶悍,拿武士刀追杀他。   “为了别人跟我斗气,她实在太过分了,我的老婆、我的小孩,我为什么不能抱他们……喂!老头,你的水泼到我了。”到底会不会钓鱼,钓竿乱甩。   心情不佳的管爷爷横眉一竖。“你不会走远点,人家在怡情养性,你却在一旁扫兴。”   “位置就这么大,你要我走到哪里去?”孤僻的老人,难怪被老婆扫地出门。   “那就别啰嗦,咳声叹气,我的好运全被你叹光了。”一口气十年运,他叹得运气全没了。   康永泽用力一哼。“钓了老半天连条鱼也钓不着,你怎么不干脆下池子里捞。”   “我是姜太公钓鱼,不用饵,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爱杀生呀!”他看了眼冒着烟的铁网,心里暗念:阿弥陀佛,罪过、罪过。   “人老力衰就说一声,我不会笑你,从处境来看,你没比我好过到哪去。”同是天涯沦落人。   “你……唉!”同病相怜。   自从康永泽“不小心”K了拾文镜一拳,一向温顺的莫筱亚终于发火了,而且这把火还不小,烧得康永泽哇哇大叫。   她言出必行,当真不理人,不管他用什么方式逗她,她不笑就是不笑,板着一张脸,一句话也不跟她交谈。   他一开始以为她在气头上,气过就算了,她不是会记恨的女人,因此没往心上搁。   谁知她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,只要他一天不向拾文镜道歉,并试着收敛脾气,她就连看也不看他一眼,更遑论是让他亲亲抱抱。   就这样僵持着,谁也不低头,一个月飞快地过去,进入第二个月的冷战,他们还没和好。   想当然耳,康永泽也不能对她这样又那样,欲求不满的男人有多暴躁,看他就明了。   “要不要吃鱼?”他徒手现捞,取材便利。   管爷爷把眉一挑。“你知不知道那一条有多贵?”   铁网上并排着四、五条鲜肥锦鲤,老婆子一瞧见,肯定心痛得跳脚。   “管他多贵,吃得痛快才重要,鱼本来就是给人吃的。”他们在水里游来游去,优哉游哉得让人好眼红。   一口吃了就不碍眼。   “说得也是,我们不吃它们,它们迟早也会死。”他这也算做善事,让鱼儿脱离苦难,早日投胎转世。   “老头,你和樱子奶奶是怎么回事,你干么还不摆平她?”害他连带受罪,当起望妻石。   管爷爷没好气的一横目。“我才要说你不会做人呢!都帮你帮到床上了,可你这没用的家伙又被踹下床,你有比人家差吗?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居然拼输四十来岁的中年熟男。”   坏就坏在他那张嘴,没得救了,人家用的是不费力的软功,他只会学疯狗乱吠,难怪钢遇柔败下阵来,输得灰头土脸。   “我没有输,我只是以退为进,另寻他法。”康永泽嘴硬的不认输,鱼身没熟透就大口咬,撕咬的狠劲像在啃某人的肉。   “好好好,你尽管自欺欺人,哪天老婆、孩子都变成别人的,你别来找我哭诉。”天作孽,犹可恕;自作孽,不可活。   但以他们目前的僵局,很有可能真便宜姓拾的男人,他太狡猾了。   “我是以过来人经验给予忠告,越不可能发生的事越容易发生,我……咦?承承、堂堂,你们要到哪玩呀?”他的乖孙,精力充沛。   看着一对可爱的小金孙走过去,管爷爷笑咪咪的眯起眼,招手一唤。   “我们要去放风筝。”管堂抢着说话,双脚一蹲学兔子跳。   “喔,放风筝呀!你们精神真好,奶奶还买风筝给你们玩。”老婆子宠孙子,什么都舍得花钱。   “这不是奶奶买的。”乖巧的管承偷偷看了眼正在生闷气的高大背影。   “是你们川爷爷?还是珍婆婆?”他们呀!省吃俭用不用在三个女儿身上,偏宠什么都有的双胞胎。   两颗小脑袋同时左右甩动。“不是。”   “咦,那我猜不着了,谁会这么客气,送来两只蜈蚣和蝎子的风筝。”如果要讨好他,应该是茶叶盒好酒,老人家的小嗜好。   喝酒好助眠,清茶润肺。   “是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拾叔叔。”他脾气好好喔,常带些弹珠、公仔来送他们。   “什么,姓拾的入侵‘泷之屋’?!”   康永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,一听到拾文镜连他最后的地盘也敢登门入室,毛发一竖,倏地转头,呲牙咧嘴地露出吃人凶相。   “对呀!他在主屋陪小亚姐姐聊天,小亚姐姐笑得捧腹。”太奇怪了,康叔叔的脸怎么黑了,小亚姐姐开心不好吗?   “好呀!天堂有路他不走,地狱无门闯进来,看我怎么收拾他。”康永泽沉着脸,一副要上阵杀敌的样子。   网上的鱼还在烤着,烧红的木头劈啪作响,他把吃了一半的鱼头一丢,人就如火烧屁股一般,一刻不停留地奔向樱子奶奶所下的禁区。   而管爷爷还优哉游哉的钓鱼,事不关己的享受垂钓的乐趣,顺便偷两口鱼肉尝鲜。   “承承、堂堂,要不要吃鱼?刚烤好的,正鲜甜。”不吃白不吃,别浪费了。   两个小孩发恶地摇着头。“爷爷,你偷捉鱼,你不乖。”   “哎呀!鱼是我养的,吃几条有什么关系,你们来尝尝看,真的很好吃。”他咬了两口,表示甘甜鲜嫩。   “会不会中毒啊?那是观赏鱼耶!”爷爷好残忍,吃他的花花和小乖。   “中毒?”呃,应该不会吧!   管爷爷迟疑了下,偷偷地把嘴里的鱼肉吐掉。   “奶奶要是知道你偷吃鱼,一定会很生气。”奶奶每天早上都会喂鱼,跟鱼说话。   一提到老婆,他脖子缩了缩,“不告诉她,她就不知道了。”   他想着,待会儿叫物部川买几条补上,神不知、鬼不觉的偷天换日。   “可是她有看到你们在烤肉呀!还说你的烟太大,要是熏死她一条鱼,她跟你没完没了。”管承背得很熟,一字不漏的照念。   “什、什么,她全看见了?!”他拿钓竿的手微颤,疑似中风的前兆。   管堂嘻嘻哈哈的指向主屋。“你看嘛!奶奶不是坐在那里,她捂着嘴在笑。”   笑?   管爷爷眯起有些老花的眼,看向有些距离的菱形窗台,一抹笑得花枝乱颤的身影渐渐清晰,妻子那头半白的发跳入视线里。   有古怪,这老太婆在高兴什么,都七老八十了,还笑得像十七岁的少女,一点也不含蓄,笑声之大连耳背的他都听得见。   等等,不对,刚才金孙说拾叔叔在主屋,那他妻子也在主屋,不就是……   一想到拾文镜老少咸宜的中年魅力,那不显老的帅气外表最容易迷惑女人,管爷爷一双老眼蓦地睁大,哮喘似的抽了口气。   哎呀!那家伙不会连他老婆都拐了吧!   “爷爷,你钓中鱼了耶!”管堂惊呼。   什么鱼,他现在哪有心思管那种小事。“好好好,你把它拉起来,放在网上烤。”   双胞胎一听,没人敢碰钓竿,他们才不要当杀鱼凶手。   “爷爷,你要去哪里?”哇!他跑得好快,不是说骨头酸痛?   “我去抢老婆……”   “嗄?”什么意思?   “呃,尿急。”非常急。   “喔!”尿急不能等,不然会尿在裤子上。“爷爷,你的烤鱼……”   管爷爷根本没听见孙子在喊什么,他跑的速度可不输年轻人,康永泽前脚刚到,他只差不到一分钟,气喘吁吁地也要凑热闹。   “哥哥,鱼要怎么办?”有生有熟,还有半颗死不瞑目的鱼头。   管承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,他偏着头,很认真的想着,“把它放生。”   “放生?”管堂眨着无邪的大眼。   “嗯,都放到池子里。”奶奶说看到受难的小动物要放了它,这叫积阴德。   “好呀,好呀!我来帮忙。”最爱帮忙的管堂手舞足蹈,连忙放下手边的风筝。   小小年纪的双胞胎哪晓得“放生”的真正含义,只见他们手忙脚乱地把钓竿上的鱼,连同钓竿,一同丢进水池里。   而后又自作聪明的把烤熟的鱼丢下去,以为鱼遇到水又会活过来,三、两下全丢个一干二净。   池里的锦鲤一见有物抛下,惊慌得四处逃窜,数量庞大的鱼群互相推挤,有几条急着想游开,却方向不辨,砰的撞上池里大石头,死了。   “哥哥,火呢?”还在烧。   “用叶子把火盖起来。”没看到就好了。   小朋友就读的幼稚园有教过火灾的防范法,遇到燃烧的火时,要用水冲灌或用沙子、泥土覆盖,杜绝火源蔓延。   但他们毕竟还小,就算再聪明,对于老师的讲解还是一知半解,在找不到沙子和泥土的情况下,只记得要找东西把火盖起来,而干掉的树叶枯枝唾手可得。   于是两人把院里的叶子全扫起来,往火上一堆,然后开开心心的手牵手,要到外头放风筝。   “呵呵……真的有人把日本清酒当白开水喝了,醉得不省人事呀。”   “是的,妇人,外国人通常以瓶身来鉴定年份,他们只认得红酒喝白酒,对于亚洲国家的酒类不甚了解。”在某种方面也算是种族歧视,至少他没见过欧美餐厅摆上一瓶高粱。   “哎呀!真是糊涂,光是用闻的也闻得出酒味,怎会一股脑地往喉咙灌?”准是个迷糊鬼、急性子。   “也许他太渴了,看到桌上有杯水,拿了就喝。”莫筱亚看樱子奶奶笑得开心,便也凑上两句引她开怀大笑。 第8章(2)   来“泷之屋”的访客,都必须得到樱子奶奶的允许才得以进入,只有她点头,外人才可以随意走动,探幽寻密。   私底下偷偷潜入者,则要看她心情好坏,有时她会睁一眼、闭一眼,任由人暗通款曲,有时她会命物部管家报警处理,甚至直接把人丢出去。   可拾文镜是例外中的例外,他一来拜访,樱子奶奶没二话的放行,而且热情的招待,当是座上嘉宾,闲话家常,言笑晏晏。   两人有点像忘年之交,越来越投机,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有多喜欢眼前这位涵养丰富的男人,不时因有趣的对谈而发出愉悦笑声。   “不,你错了,他是忘了戴近视眼镜,将瓷装的饮品当深海水,还以为那是少见的贵族用品。”拾文镜分享着坊间小趣事,以友人的亲身经历为话题,拉近距离。   “呵……你说的那个朋友是意大利人还是法国人?我下回亲自去瞧瞧他。”她也好些年没出国走走了。   “是法国南部,他有三座葡萄庄园,家族事业以酿酒为主,夫人想买好酒可先知会我一声,我让他把最好的酒给你送上。”送礼要送到人家心坎上。   “好、好,哪天我去逛逛,看看葡萄成熟的盛况。”被群山绿意环绕,应该是不错的享受。   “如果不嫌烦,我乐意当向导,陪夫人共同徜徉绿色国度。”他说得诚恳,眼底不见虚伪。   樱子奶奶一听,当下心花怒放,赞许他知情识趣。   “小花蕾,你有没有兴趣到欧洲一游,荷兰的郁金香花田、法国的田野之旅、瑞士搭阿尔卑斯山的观光缆车。”他提出邀请,以明媚风光使人动心。   拾文镜是真正有智慧的人,年岁上的增长更让他为人圆滑,心细如发的在小处上下功夫,处处有令人惊喜的贴心,不因事小而忽略。   他做到了面面俱到,且不给人带来心理压力,以幽默趣谈引人深谈,不躁进、不唯诺,嗓音始终如珠玉般清润悦耳,给人舒心的良好感受。   若选丈夫当选这么好的人,他会是很好的守护者。   “叫我小亚就好,别叫小花蕾,听起来怪难为情的。”她也不习惯,很别扭。   “好吧,小亚,你想不想到国外玩一玩?我有两张抽中的旅行机票,七天六夜吃住免费,备用交通车,只要人到即可。”他说得好像全程不用花半毛钱,大公司赞助。   换做平常,这么好的行程,当然不可错过,可是由他提出,谁听不出来这是变相的约会,根本是他自掏腰包,想籍由两人同行的旅程谱出一段美好的恋情。   难怪樱子奶奶听了以后,右手放在唇上呵呵低笑,一旁送茶水的物部太太也偷偷掩嘴,笑他这招用得高明,以中奖为名行追求之实。   倒是莫筱亚笑不出来,她满脸尴尬,不知如何应对,在情感上,她心里已经有人了,不可能接受他的爱慕,可是他做人太好,让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下去,实在说不出口。   “好呀,吃住免费为什么不去,刚好当做我们的蜜月旅行,我先谢谢你喽!”想拐他老婆,们都没有。   “阿泽……”他怎么来了?   “上次太忙,没能抽出时间,这次是补度蜜月,我们就疯狂的玩它一个月,把欧洲的地给踩平了。”要比大方,财大气粗的他怎会输人。   康永泽一副大爷样的走进,拽得让人想扁他一顿,他装作没看见眉头微皱的中年熟男,大摇大摆走过樱子奶奶面前,很嚣张地落座前妻身旁。   他怕震撼性不够,还直接用两手环住莫筱亚六个月大的肚子,当着众人的面抚起圆滚滚的肚皮,用父亲的口吻命令已成形的胎儿,要他认清敌人,别人家略施小惠就晕了头,他们父子俩的矛头要一致对外,共御外敌。   当然,这有指桑骂槐的嫌疑,尤其是故意说给孩子的妈听,叫她别傻傻地跟人走。   “胎教很重要,不要乱教小孩。”哪有人这样教孩子的,真是不成熟。   莫筱亚想推开身边的大男人,像这段日子一样,不给他好脸色,让他好好反省不理性的所作所为。   可是他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都要赖在这,她右手推,他左手握;她左手扯,他右手就包住,还顺势放到唇边一吻,将无赖性格发挥到极致。   最后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,她只好开口要他安份,孩子还小,绝对不能被他错误的生活观影响,一个坏脾气丈夫已经够糟了,再来个自我主观强的儿子,她肯定吃不消。   “老婆,我是在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,有好东西要私藏,不可以分给别人,不然人家一直来抢,他也会很烦。”他明讽某人的不识相,不懂得见好就收。   “阿泽……”他实在是不受教,老是把别人看成非打败不可的敌人。   “是前妻才对,你们还没有步入礼堂。”只要仪式未完成,人人有机会。   一听见恼人的温润嗓音,康永泽的心情变得很差。“早晚的事,你以为我会让我儿子叫别人爸爸吗?”   他的结婚戒指买了一个多月,到现在还没送出去,他火大得很,最好不要有人再火上加油,把他惹毛了,他就、他就……哼,虏人绑架,打包妻儿回家。   “凡事并非绝对,太多笃定往往希望落空。”他只是晚到,并非全无胜算。   “我听你在放、放烟火,我老婆只爱我一人,她对老男人不感兴趣。”他信心满满,一点也不担心前妻看上“半百老人”。   才怪。   他早就心烦意乱得快要拿头撞墙了,明明是个快要五十岁的老男人,皮肤居然保养得毫无皱纹,面皮光滑,泛着光泽,俊美无暇得仿佛是画里走出来的中世纪美男子,让人倍感威胁。   “她失忆了。”拾文镜残酷的道出事实。  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,就算他们从前再怎么相爱也是枉然,因为她有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。   眼角抽动了下,眸心微微泛起几不可察的痛楚。“那又如何,她还是我的挚爱,我对她的感情不会因她的遗忘而消失。”   康永泽打从心里说出的真心话,即使是他的对手拾文镜也无语,他也看得出这两人是有情的,但他仍想试一试,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。   “爱说多了会变得廉价,你让她哭着醒来,我无法不怀疑你的真心有几分。”樱子奶奶小口咬着和果子,舌尖轻舔,十分陶醉。   他哪知道她哭什么,从头到尾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不清楚。“老妖……咳、咳!樱花婆婆,你不能未审先判罪,偏袒口蜜腹剑的小人,我爱我的老婆,哪有可能伤害她。”   “前妻,还有我是樱子奶奶,不是樱花婆婆。”没礼貌的孩子,连老人家的名字都记不住。   “还不是都一样,干么计较那么多,而且人老了就要服老,不要装年轻想养小白脸,我看你的牙也老得嚼不动了。”他明指她有私心,才会偏向姓拾的男人。   无的放矢,樱子奶奶的眼眯了眯。“我是喜欢他,至少他不会对老人家无礼,拾先生比你更适合当小亚的丈夫。”   “你这老妖婆,拆散人家夫妻还不知足,现在又来搬弄是非,你寿棺挑好了是不是……”他够意思,送她一副,祝她早日登仙。   康永泽气得头顶快冒火了,要不是前妻一直按住他双掌,他大概会把桌子翻了,再把纸门拆成两半,顺手把引起纠纷的某人给宰了。   “老婆子,你不会真看上那个嘴上抹蜜的家伙吧?我还没死,你可别红杏攀过墙。”   有点喘的管爷爷故作威仪,小眼睛小鼻子地睨视气度雍容的拾文镜,不对盘的态度摆明要人滚。   “嗯哼,我允许你进屋了吗?”她眉毛一挑,神色泰然。   他瞳孔一缩,一脚在内一脚在外,凝住。“这里是我的家,我爱来就来,你管得了吗?”   “是吗?你是希望我回日本常住喽!”她脸上带着温煦笑意,但字字如刀似刺,刺人要害。   管爷爷顿时呼吸一窒,脸色涨红,不敢再和妻子吵,他只能迁怒“罪魁祸首”。“你这人也毛病多,满街的女人不去追,偏偏中意已婚人妻。”   “小亚未婚。”她的配偶栏里是空白。   “是待婚,你懂不懂礼貌,家花不能摘。”康永泽阴沉地撇嘴。   “但是可以移植,若原来生长的地方不能提供家花足够的养分,移栽他处无可厚非。”花要开得好,土壤很重要。   花要适宜的环境才能活得美丽,人亦然。   “哎呀!小子,你别一天到晚想偷摘花,人家养得好好的,你干么伸手。”又不是路过杨柳,任人攀折。   拾文镜笑了笑。“老先生,花若养得好又怎会憔悴,主人不够细心,不如换个人养。”   “妈的,她哪里憔悴了,我把她养得多好,容光焕发、神采奕奕、两眼有神,宛如观音菩萨下凡来。”美若天仙。   “我听说她以前比较丰腴圆润。”是个人见人爱的肉感美人。   “……”他败了。   康永泽和管爷爷一个一句话的合作无间,拾文镜这男人让他们产生危机意识,两人枪口对外,*手摇打跑令人不安的敌人。   可是人家见招拆招,他们反而被堵得哑口无语,落得下风,只能用眼神咒杀。   一旁的樱子奶奶和莫筱亚看着自己的男人幼稚的举动,只觉得好笑,并未阻止,看到男人“争风吃醋”也挺有趣的。 第9章(1)   “唉哟!我的肚子怎么怪怪的?”有点疼,有点想……拉肚子。   正全心要驱逐胡虏的管家爷爷忽然脸色一白,冷汗直冒,抱着肚子直喊疼,斗大的汗珠由额头往下流,滴得让人手心发冷。   无独有偶,他才一喊完,一向身强体健的康永泽也嘴唇发白,全身盗汗,他抿着唇勉强撑着,但肠子还是不客气地绞着,痛得他呻吟不停。   这下子可急坏了他们的女人,又是擦汗,又是递毛巾、热茶、温水、肠胃药全往他们嘴里倒,只差没叫救护车送医急诊。   两个病号一左一右的并排躺着,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,樱子奶奶和莫筱亚一人一边照顾各自的男人,不时观察两人的反应。   家庭医生来了,用听诊器听诊,他听了许久才一脸严肃的解释病情。   “什么,吃坏肚子?!”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说。   急性肠胃炎。   有些令人难以置信,却又是千真万确,一老一少看起来健壮如牛,却被小小的肠胃疾病给打败,虚弱得连吼人都没力气。   “大概是吃了不洁的食物或生食,引发病菌性食物中毒。”天气热,食物容易腐败,保存不易。   “怎么刚好两人同时犯肚子痛?”樱子奶奶狐疑地瞧着一脸心虚的丈夫。   “也许他们吃了同一种食物,你该问问他们吃了什么,免得其他人也出现相同病状。”同桌而食,难免吃入相同的病菌。   问?   跑了不下十次厕所的男人根本不敢说,他们嘴巴闭得死紧,牙关一咬,除了装可怜外,没人敢说出真相。   把锦鲤烤了吃,未免太奢侈了吧。   而不一会,一阵烟硝味弥漫整个院子,迅速燃烧的枯叶产生熊熊大火,火舌窜烧十公尺高,附近的树木陷入一片火海中。   火势之大将整个池子烧红了,耐不住高温的斑斓鱼儿一一跳出池面,有的因此跳上池边而活活烧死,焦腥味满布。   一声“失火了”让“泷之屋”几乎是全员出动,包括正要告辞的客人拾文镜,人人奋不顾身的投入救火行列。   救护车没来却来了七、八辆消防车,这对康永泽和管家爷爷而言因祸得福,至少不会有人追究谁吃了锦鲤,大伙湮灭了一切证据。   更甚者,樱子奶奶一见丈夫虚脱无力的模样,当下乱了心,原谅他一时口误,夫妻俩尽释前嫌,不再闹别扭分居两地。   而康永泽则由主屋移向“菊屋”,接受前妻细心的照料。   “你不要起来,回去躺好,身体不舒服还不安份,你想让谁难过?”咚、咚、咚!急切的脚步声走近,伴随着有心的急呼。   “我、我想喝水……”难得病恹恹的大男人有气无力,才想撑起身便觉头晕目眩,反胃想吐。   “你那张嘴不是很厉害,最爱使唤人,有什么事不会喊我一声吗?”气他不懂得照顾自己,莫筱亚红着眼眶训人。   看他全身乏力要人扶持,她真的好心疼,虽然她忘记了两人的过去,但透过这几个月两人的相处,她看到的是不败的巨人,一手撑起半片天,让她以为他绝对不会倒下去。   可是现在她却好心痛,顶天立地的巨人失去力量,无助得像个孩子,蜷缩在小小斗室里,口中不断发出呻吟。   实在很不想承认,但她爱着这个多变又难缠的男人是事实,他的每一次出现都影响她每一次心跳、每个呼吸,他夺走她所渴望的平静,颠覆她的世界。   她发现自己好爱好爱他,爱到不能没有他,就算有一天他真做出令她伤透心的事,她还是无法停止爱他。   他已经深植在她骨血里,她想刮除谈何容易。   她的爱人,她的……魔障啊!   “老婆,你哭了吗?”他想抬起手,抹去她眼角泪珠,却力不从心的垂下手。   莫筱亚有点赌气的说:“是被烟熏的,还有,别叫我老婆,我只是你的前妻。”   “再嫁我一次不就得了,我对你的感情始终没变。”他趁机求婚,利用虚弱的模样骗取同情。   “你连自己都顾不了,怎么照顾我们母子俩。”她没点头也没摇头,鼻头微酸的以吸管喂他喝水。   臭脾气的狮子到了她面前是病猫一只。“我爱你,我爱你的心如金石坚定,永远不变。”   就算软得像一团泥土,康永泽还是一逮到机会就示爱,满嘴的爱意让心融化。   “快三十岁的大男人还撒娇,你肉不肉麻呀?”她一嗔,红晕满面。   “老婆,我们什么时候结婚?”他三句不离婚嫁,不让某人有机可趁。   美瞳一横。“你就不能少开口吗?连起身都有困难的人还想征服世界。”   承认爱他和嫁他是两回事,现阶段她没有为人妻的意愿,简简单单的生活她很满意,不必牵扯太多感情上的事,她的心是自由的。   “我只想征服你。”他眼含深情的说,深邃眼底倒映着她的容颜。   她一窒,胸口涨满被深爱的气泡。“阿泽,你早就征服我了。”   爱上他的那一刻,她就已失去自己。   爱的俘虏。   “那就嫁给我呀!还在犹豫什么?”他有缝就钻,想快点套住她。   螓首轻摇,她眼神变得幽远,似透过他在看什么。“婚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它包含责任和义务,以及接踵而来的摩擦……”   他的母亲不喜欢她,显而易见,她不只一次私底下找过她,要她认清本份,说康家的媳妇不是随便谁都当得起,没有身份、地位什么都没谱。   在某方面,他们母子俩真的很像,对不在意的人,说话既刻薄又无情,字字句句伤人于无形。   不过因为确定了她肚里怀的是男婴,前婆婆的态度收敛了些,只是语气上仍有些不屑,似乎只要孩子不要母亲,就像她的存在只是个生产工具。   “你的脑袋不大,装的东西可不少,还没发生的事先杞人忧天,你会不会太辛苦了,老想些有的没的。”胡思乱想也是一种病,得快快根除。   她没好气地戳他胸口。“那是你想得少,行动快过思考,个性这么冲,你就没想过要是哪一天出现比你脾气更坏的人,你们一对杠,伤心的会是谁?”   他不会一直事事顺心,上天是很残忍的,总是不断丢下考验来磨人。   被戳得很痛,康永泽却笑得很开心。“所以说我不能没有你,你是我的保险杆,是阻止我往前暴动的力量,上天派你来驯服我这头牛。”   “……这么无赖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。”她想笑却哽咽。   他果然是她跨不过去的魔障,紧紧缚锁住她,让她甘心为他执迷不悔。   “吻我。”他更无赖。   “阿泽……”她双颊绯红,有些为难。   男人脸皮厚,什么都打不穿。“老婆。我浑身软得连翻个身都没力气,索个吻不过份吧?”   “安静的休息很难吗?你拉得都快脱肛了,还有心思想这些。”莫筱亚不懂男人在想什么,明明连抬个手都没力,还想满足色欲。   “临死前的告别嘛……”他话还没说完,胸口就被重重一捶。   “你再乱说话,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你。”他怎么可以用死来吓她,她真的很害怕——一语成谶。   康永泽吃痛的苦笑。“那就吻我吧,宝贝,让我起死回生。”   “你……可恶。”瞪他一眼,她随便的落下一吻,算是应付。   “喂,太敷衍了,这算吻吗?”他不平的嚷嚷,不满意她的潦草行事。   莫筱亚双眼睁得大大的,小嘴微噘。“不然你想怎么样?”   “我想怎么样……”他阴阴地一笑,食指轻勾。“你过来。”   她不情不愿地移近。   “头低下来……再低一点……嗯,要碰到我的嘴唇,嘴巴张开点……舌头伸进来……”要给他有诚意的吻,他才好得快。   “我才不要伸舌……”太晴色了。   莫筱亚正想退开,突地一双大手覆于她脑后往下一压。   什么虚弱,什么病得起不了身,根本是一堆骗死人不偿命的鬼话!康永泽气足得很,巴住她殷红小口就不放开,吻得她差点缺氧。   而他还打算把手往下探……   “阿泽,够了。”莫筱亚吃力地把嘴移开,压住他躁动双肩。   “老婆,怀孕后期不宜行房,再加上产后坐月子的时间,我至少三、四个月不能碰你,你就好心一点,满足我一下嘛。”他说得可怜兮兮,一副今天不做他就会干缩成木乃伊的样子。   “你不是全身无力,连喝个水都要人服侍?”故意装作没听见他的要求,她不想宠坏这个无法无天的男人。   康永泽奸诈地勾起唇。“你的吻让我复活了。”   “无赖。”她好笑又好气,忍不住在他唇上一啄,算是福利。   他太难缠了,老像讨不到糖吃的孩子一样。   “不!你说错了,是我太爱你了,无时无刻都想要你,你是启动我情欲的钥匙,让我一看到你就无法克制自己。”   “你……”他露骨的言语让她修红了脸,一股热潮在体内翻动。   “来吧!吾爱,快上,只有这时候我才能无力的任你蹂躏,错过今天……嘿嘿,就又是你随我摆布。”快来快来,机会只有一次。   他大剌剌地瘫平,穿在身上的浴衣微微敞开,神色魅惑得有几分秀色可餐,望着他随呼吸起伏的结实胸肌,莫筱亚竟感到一阵燥热,不禁口干舌燥。   她好想、好想…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,当她回过神时,皙嫩小手正抚着平实肌肉,他肩上的衣物已被推开。   真要做吗?   红霞满面的莫筱亚咬着唇,放在他胸膛的手情不自禁往那小黑点拂去……   “小亚。”   蓦地,门外一声叫唤,两人神情为之一僵。   木质地板传来走近的脚步声,没能得逞的康永泽脾气暴躁的低咒,而手指微颤的莫筱亚则慌乱地整理仪容,企图镇静地迎向来者。   “呃,拾先生,你还没回去吗?”拉开门,她微讶的问着门口的人。   听到一声男人的重哼,拾文镜只瞧了脸泛红晕的莫筱亚一眼,便了然在心,知道自己打扰了什么。   “我有点话想跟你说,可以出来一下吗?”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了。   “我……”   “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,非要偷偷摸摸?在这里说,我有雅量,保证不把你扁成猪头。”康永泽的冷诮先一步响起。   拾文镜好笑地看了看吃醋的男人,眼中却多了黯然。“小亚……我喜……”   “唉哟!我的肚子又在痛了,医生开的药是不是没用,我要死了……”   很贱的招数,但非常有效,康永泽一呻吟,莫筱亚立刻慌了手脚,顾不得还在和拾文镜说话,慌忙奔回。   “很痛吗?要不要上厕所,还是吃止痛药?真受不了,我直接送你去医院……”   莫筱亚一颗心系在心爱的前夫身上,没发现他悄悄地向某人比了中指,得意不已的咧开嘴,以眼神告诉某人他才是胜利者。   悄然的,足音远走,笑得苦涩的拾文镜以手遮住眼,走入阳光里,他不是落泪,而是阳光太刺眼,扎得他视线模糊。   君子之事,不强求,他只是输在太晚与她相遇。 第9章(2)   ***   “你的前妻在我手中,想要她平安无事的回到你身边,就拿一千万不连号的现金来赎人。”   短短几句话让正为广告案绞尽脑汁的康永泽忽地打翻一杯咖啡,他神色变得惊惶,握着话筒的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。   这通勒索电话像绳子勒住他的脖子,他恐惧到说不出话来,连肺里空气也似被抽光,他觉得窒息、呼吸不顺。   不准报警、不准跟第三人提起此事,一个人来,在你们第一次约会的十字路口等候,没见到钱不放人。   歹徒在电话中是如此交代。   没有选择的康永泽先跑了趟银行,提领一大袋现金,再依照指示赶往约定地点,不曾停下来喘息。   时间过得很缓慢,他的汗越流越多,全身都湿透了,连呼吸也急促不已。   但是他没有在意自己流了多少汗,身体因焦急绷得死紧,一心挂念联络不上的前妻,忧心忡忡她真的出了事,而他来不及救她。   只是——   “真的很抱歉,要劳烦你跑这一趟,我真是过意不去。”要不是她不方便,实在应该亲自上门。   “呵……瞧你紧张的,又不是外人,何必跟我客套,再说你是找我做好事,不用战战兢兢。”看得他好心疼,忍不住想怜惜。   她笑了,眼眸发着光。“也是,我不习惯做这种事,所以有些无措不安。”   “久了就习惯成自然,万事起头难嘛!只要有心,就没有冲不破的难关。”信心战胜一切。   “听到你的鼓励,我安心不少。一直以来都有很多朋友提供帮助,我有说不出的感激。”没有他们的支持,她也迈不出实现心中蓝图的脚步。   “等等再聊,先点餐吧!我看你最近消瘦很多。”拾文镜招来服务生,点单上菜。   “忙嘛!很多事要处理,我都要饿坏了。”她大概可以吃下一整头牛。   吹着凉爽的冷气,周遭是雅致的摆设,音乐声悠扬,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,她看到那图文兼具的菜单觉得更饿了,口涎横流。   “这件事你前夫知道吗?”有几分恶意,他故意要让她坐立难安。   莫筱亚的身子一僵,捧着水杯的手停在唇边。“他……呃,应该不太会赞同……”她没告诉他。   “这是你的心愿,也是一种帮助别人的高贵情操,他没理由反对。”爱一个人就该成全她,不留遗憾。   “他是传统的大男人,不希望我太忙。”尤其是顶着大肚子,行动不便。   “是不希望你忙他以外的事吧!”他取笑。   她粉颊微赧。“不好意思,他脾气不好,你别放在心上。”   “不用替他道歉,我关心的是你,有结婚的打算吗?”拾文镜顺口一提,想得知她是否下了决定。   他知道自己是无望了,她看着她前夫的眼神是恋爱中的女人才有的,虽然失去了记忆,可她的心仍眷恋曾爱国的男人。   只是,他仍有小小的不甘,想考验那男人是不是真的值得她去爱,能让他甘心放弃她这颗深海珍珠,祝两人白头偕老、永浴爱河。   “他很急,可是我还在考虑。”她对结婚的兴趣不大,反而享受单身生活。   菜一上桌,莫筱亚像饿了许久,立即低头进食。   她现在吃的是两人的份量,七个多月大的肚子跟篮球差不多,她食量大,吃得也多,让旁人看得目瞪口呆。   “别太快结婚,先吊着他,男人的劣根性是不知珍惜,你握有发球权。”唉,他还是不够豁达,舍不得她太早成为别人的。   她抿唇一笑,不回应。   “对了,这是给你的支票,要收好,别弄丢了。”他像爱操心的老爸,仔细叮咛。   那是一张五百万的支票。   她接过,放入侧肩软皮皮包。“我替所有的女人感谢你的爱心。”   闻言,他哈哈大笑。   拾文镜还是很后悔错过这个可爱的小女人,不过他没放过害他惨遭滑铁卢的臭男人,小小恶整了他一番,让那家伙知道夺爱的可恨。   莫筱亚和拾文镜见面主要是为了基金会的事。   “泷之屋”的一场大火烧了三分之一的土地,部分房子受损,草木也烧得面目全非,满目疮痍,烟味久久不散。   一向讲究生活品质的樱子奶奶哪受得了,她跟管家爷爷回阳明山豪宅,两个小孙子也跟着过去,剩下物部管夫妇处理善后。   樱子奶奶临走前和感情不错的房客们话别,席间,莫筱亚有感而发的说了句——以后若是再有失婚女子流落街头,谁能收留她们?   这句话让在场的女人们心有戚戚焉,从铁木兰到莫筱亚,甚至是樱子奶奶,她们都在“泷之屋”获得庇荫,那其他人呢?   一句话成了一颗种子在大家心里发芽。   樱子奶奶决定改建“泷之屋”,她打算将佣人的住所改成三层楼的建筑物,再把后屋的休闲场所辟建为庇护园区,空间能容纳十人以上。   她让莫筱亚主导“失婚妇女基金会”,以“泷之屋”为庇护所,安顿需要帮助的女人,再依每个人的专长安排工作,让她们能够独立自主,重新踏入社会。   而成立基金会需要钱。   所幸铁木兰和风亦菲的丈夫都是有钱人,两人率先捐出一千万,且言明若有不足,尽管开口。   而管家爷爷更大方,他愿意编列一年一亿的经费作为资助,只要求她别让“泷之屋”再被烧了。   “哎呀!我好像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。”拾文镜忽地一怕额头,惊呼一声。   “咦,什么事?”他不像健忘的人。   他佯装一脸苦恼。“就是忘了才不知道是什么事,我要想一下……啊!我约了你前夫。”   “阿泽?”他约他做什么?   莫筱亚有张藏不住心事的脸,让人一眼就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。   “我找他谈判。”他把话说得很重,不似他平日的儒雅。   “谈判?!”她一愕。   “他把你从我手中抢走这事,我总要和他谈一谈。”男人的对话。   她顿然一哂。“呃,这件事不完全是他的因素,我、我不是……你……那个……”   “哈哈……瞧你结巴的,我开玩笑你也当真,我让他给你送钱来。”拾文镜释怀了,不想让她难过。   她松了口气,但是……送钱来是什么意思?   “我约他在路口等候,他大概等了快一、两个小时了。”希望他不会不耐烦的走掉。   “什么?!在这种三十四度的高温下!”她惊慌地拿起手机要拨号,叫他别等了,快到阴凉处,可是……居然没电了?!   只能说连老天都在帮拾文镜整那个情场得意的男人,莫筱亚今早因为去了趟图书馆借阅怀孕相关书籍,而将手机设为震动,结果康永泽拚命拨打,她一通也没接到,手机最后还因此没电。   当然,绑架勒索也是一场骗局,用意是让得了便宜的家伙心急如焚,更懂得珍惜身边的人。   “跑慢点,小姐,别忘了你是孕妇。”望着吃了一半的餐点,拾文镜无奈地结帐,匆忙追上挺着大肚的女人。   天气很热,莫筱亚很急,她担心傻傻等人的前夫中暑,日正当中的室外热得足以令人脱水致死,他那么在意她,不可能等不到就离开。   就是因为他的执着,一颗心全在她身上,她才会身陷他这片泥淖里,无法自拔,自此再也看不见其他男人的存在。   可是现在她却恨他太爱她,一遇上与她有关的事就乱了方寸,完全没了平日的精明,要是他真有个万一,她还活得下去吗?   这一刻,莫筱亚领悟了,这一辈子她只想跟这个男人过,他是她的唯一,也是全部。   “阿泽——”   一声叫唤由对街传来,热到快撑不住的康永泽倏地抬头,但他眼前一片花,有些晕眩,看不清楚,人因有些脱水而顺着电线杆往下滑坐。   见状莫筱亚心下更急了,忙不迭加快脚步,想快点走到他身边。   突地,灯号变了,由绿转黄再跳红。   心急如焚的女人却没发觉,她眼中只看得见心爱的男人。   “小心!有车……”   砰的一声,一朵小白花高高飘起,再落地已晕成红花,失去意识的莫筱亚躺在血泊之中。 第10章(1)   那个女人是谁?   咦,是她!   好奇怪,她为什么轻飘飘的,足不着地,好像有一道力量拉着她……欸,有一扇门,门下透着光,是叫她打开门吗?   握着门把的手十分迟疑,似乎门后头有着足以伤害她的巨型怪兽,它会用它的利爪将她撕成两半,让她血肉模糊,尸首分家。   “开呀!快打开,不打开你永远不知道真相。”   一道声音催促着,似远似近,似在呜咽,似在桀笑。   莫筱亚颤着手,缓缓拉开看似沉重,其实轻拉就开的门板,一片光射向她双眼,她什么也没看见就先心痛如绞,痛得几乎要叫出声。   蓦地,光线渐渐暗了下去,一张床出现在她面前。   赤足走进,她心痛地捂住嘴巴,在他们的床上躺了两个人,一个是口口声声爱她的丈夫,另一个是陌生的金发女子。   他们赤裸着,相拥而眠。   不、不……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,用他的背叛来回报她的爱,她怀孕了,他知不知道?!为了告诉他这个好消息,她特地提早一天回家……   不行,她承受不住,必须逃开,不然她会想杀了他。   “咦,小亚,你回来了……怎么又走了?什么事那么急……啊!糟了,不会是误会了吧?!”   误会?   跑得急的莫筱亚隐约晓得自己撞到一个高瘦的男人,他手中捧着一袋食物,似乎是认识的人,但泪眼模糊,她什么也看不清楚。   好累,为什么这么累,身体在往下沉。   “小亚,醒醒,别再睡了,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,你要做什么我都由你,绝对不会再管东管西……”   唔!是谁在哭?哭得这么难听。   莫筱亚想移动手指,拂开挡在面前的黑雾,但是她发现很难,她全身像裹上了一层石膏,动弹不得,僵硬得让人很不舒服。   她又试着要动,一次、两次、三次……好难,是谁压着她?还不放开,她想睁开眼睛。   “老婆,我一定收敛脾气,改掉龟毛个性,也不乱吼人,尽量不挑剔……呜!你怎么可以在我眼前出事,我会一辈子做恶梦……”   老婆?   啊!她想起来了,这个声音是她老公康永泽,他到底在哭什么?她又没死……等等,她记得有辆车撞上她,然后她往后倒……   她出了车祸,在离家不到一百公尺处,当时她稍稍冷静,要回去找偷吃的老公算账。   莫筱亚的记忆回来了,但她以为这是她第一次发生车祸的时候。   老公抱着其他女人的画面让她气愤难当,她非常用力的想把眼睛睁开,大骂他是说谎的骗子。   躺在雪白床单上的女子颤动着蝶翅般的长睫,眼皮底下的眼珠快速的转动,她的呼吸变得急促,脸色也慢慢涨红。   突地。   “孩子呢?”   “孩子在保温箱,他早产一个多月,呼吸有点微弱,但体重有一千九百二十公斤,医生说他健康情况良好……吓!老婆,你……你醒了?!”   红着鼻头的男人惊愕的睁大眼,久久回不过神,以为自己在作梦。   “保温箱……”她的孩子?   为母则强,原本想指责丈夫背叛的莫筱亚,她一醒来脱口而出的不是谩骂,而是关心潜意识里想保护的宝宝。   “老婆,有话好好说,不要再吓我,我的心脏快被你吓停了……”康永泽抽了抽鼻。丢脸地以手背抹去脸上的泪。   “你哭了?”她的心发酸,心软地原谅他曾犯过的错。   一个男人肯为他的妻子落泪,还有什么不能谅解,在他心里仍把她摆在第一位,才会因她的痛而伤心。   “才、才不是,我刚才去洗脸,水还没干。”死要面子的康永泽不承认自己苦的惨兮兮,强装硬汉。   “我躺了多久?”感觉好像一辈子,骨头都僵硬了。   “三天。”他说的时候还有浓重的鼻音。   “三天?”才三天?怎么可能,她的孩子明明才一个多月大……   突然,车祸、“泷之屋”、樱子奶奶、离婚……一幕幕场景飞快地掠过,补齐了消失的记忆,莫筱亚想起她的……前夫。   “车子撞上你,你流了好多血,孩子也提早出世,医生紧急开刀。剖腹生产,你产后血崩,我们输了很多血给你……”他哽咽得说不下去,心有余悸。这三天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煎熬。   “我们?”她像鹦鹉,不断重复他的话。   “除了‘兰屋’的女人血型不符外,她老公。‘梅屋’的夫妻、物部管家和物部太太。咳,姓拾的也捐了,大约三千西西的血量才把你就救回来。”她一度休克,两次濒死。   “他们真是好人。”原来她曾经离死那么近,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。   “你的命是大家给的,从今以后,你要更小心,不许胡来!”他恶声恶气的低吼,警告她爱惜生命。   莫筱亚眨了眨眼,语气异常轻柔。“你不是说只要我醒过来,什么都听我的,也不再大吼大叫了,要改改你的坏脾气?”   “啊!你听见了?”他表情整个窘了,耳根泛红。   “对呀,你那么努力在我床头哭……”见康永泽倏地瞪眼,她识相的收起“敏感”字眼。“我是说要不是有你殷切呼唤,我也不会这么快清醒。”   “不算不算,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算数,你在作梦,我什么也没说。”他否认到底,死不认账。   “你的意思是要我再长睡不起喽?”果真是赖皮鬼,什么都能赖。   康永泽一听呼吸一窒,脸色灰白。“你在胡说什么,不许诅咒自己!”   一次就吓得他差点肝胆俱裂,他哪禁得起第二次。   “调皮鬼,你别吓他了,他真的会哭给你看。”一句嘲笑从病房外传入,笑声爽朗。   提着水果篮和一束花的拾又镜笑着走进,不因某人的臭脸而不快。   “你又来干什么?未免来得太勤快,医院是你家开的呀,照三餐来巡视。”康永泽很不高兴的吼人。   “我来看我孩子的妈。”拾又镜说话的语气好不愉快。   “孩子的妈?”是指她吗?   错愕不已的莫筱亚看向一旁的前夫,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大发脾气,用最刻薄的言语骂得人家无地自容。   谁知他只是瞪了一眼,闷声解释,“我同意孩子认他当干爹。”   “你同意?”她惊讶得睁大眼睛。   天要下红雨了吗?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?他怎么会突然转性,容许他儿子喊别人爸爸?   “你一定很讶异他为什么性情大变,像是被外星人附身呢?其实是你情况危急时,我率先挽起袖子输血给你,不然以你当时的出血量来看,别说是孩子,连你也救不回。”   他欠了他一份人情,所以他勒索他。   拾又镜的脸上虽挂着笑,但这三天他的心情沉重得无以复加,当时的捉弄纯粹是玩笑性的报复,谁知差点酿成无法挽回的憾事。   幸好人能顺利救回来,不然他会一辈子内疚,因一时的兴起而害了心爱的女人。   “啊,真的谢谢你,你救了我和孩子。”原来是这么一回事。   拾又镜愧不敢当,想说不必言谢,却被爱吃醋的男人出声打断。   “干嘛谢他,要不是他骗我你被绑架,我也不会在那里枯等,你也就会好好的,连点伤都没有。”着家伙根本是罪魁祸首,没揍他一顿就该偷笑了。   “别这样,人家也不是真的有心害人,是我太心急,走路不看路……”她也要付一半的责任。   “不,他说得没错,是该怪我,当时我若拉住你,你就能免去这次劫难。”他太轻忽女人的感情,为了爱不顾一切。   拾又镜再一次遗憾,这个用情至深的女人不属于他。   “意外嘛!没人预料得到,谁也别自责,反正现在没事了,否极泰来。”莫筱亚抚着肚皮,有些不适应它“太平”。“对了,孩子呢?他长得像谁。可不可爱?”   “孩子?”   一提到新生儿,拾又镜是忍俊不已,想笑又得忍住,而孩子的爸则一脸古怪,眼神飘忽。   “怎么回事?你们为什么不回答,是不是宝宝……”她不敢问,心口揪紧。   “别紧张,没事,你三天没醒来,他也三天没离开你床边,寸步不离的守着你,孩子他一眼也没看过。”反倒是他一天去看好几回,搞不好宝宝会错认他才是生父。   “姓拾的,你少说两句,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!”多事。   过河拆桥呀!“好吧!我会少说两句,绝不会告诉小亚你跪着求医生救她,还哭得整间医院的医护人员和病人想把你赶出去,以及……你有三天没洗澡了,不吃不喝还是我强迫你进食。”   他什么都没……说。 第10章(2)   “阿泽……”莫筱亚眼眶泛红,感动地握住他的手不放。   他脾气坏,个性差,人品也不佳,唯独对她情比金坚,她不该再要求什么了。   “咦,小花蕾,你左手手指上戴了什么?”好刺目,闪光灿灿。   “嘎?!这是……”一只钻戒。   莫筱亚狐疑地举手一瞧,当场一怔。   “你、你们那是什么眼神,孩子都生了,我还不把孩子的妈娶进门,岂不是被你们说禽兽不如。”   谁骂得过他,嗓门不够大吧。   “作贼心虚”的康永泽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囔囔,一副他很委屈,被迫娶老婆的模样,先声夺人好掩饰他趁人昏睡不起时,偷偷地套上戒指,让人不得不认账的事实。   可是,他想娶,也要问人家嫁不嫁,这种霸王硬上弓的强盗行为实在太可耻了,让人很无言。   不过,拾又镜和莫筱亚没揭穿他的小人行径,两人相视一笑,一切情情爱爱化为烟云,尽付日后的谈笑中。   ***   劈里啪啦、劈里啪啦、劈里啪啦……   鞭炮声不绝于耳,私人创办的“失婚妇女基金会”正式成立,会址设于日式建筑“泷之屋”,荣誉会长管仲贤,执行长龙之物樱子,特别助理有三位——铁木兰、风亦菲、莫筱亚。   今天同时还有场别开生面的婚礼,特别助理之一的莫筱亚下嫁某知名广告公司创意总监,她是梅开二度,却是嫁同一个男人两次。   所以这一天也特别热闹,广邀各界嘉宾,上至政坛大老,下至升斗小民,几乎都是应邀来宾,喜筵以欧日复合式自助餐供人随意取用。   更独特的是新人不收礼金,他们在“泷之屋”的入口摆了四个捐款箱,依个人财力决定捐款金额,全部所得捐给该基金会。   而新郎上一次结婚的三名伴郎也都盛装出席,不一样的是这次他们成了招待,负责挡酒,不能让新郎沾到一滴酒,不然新郎威胁要痛扁他们一顿。   “你们不觉得很刺眼吗?”前伴郎一郑玉锋发出不平。   “非常刺眼,哪有人抱着小孩拜堂。”前伴郎二殷海洋摸着平头,同样不满,   穿西装的话,可能还不那么格格不入,问题是,穿着红蟒袍的新郎一手拿着红线,一手抱着奶娃,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协调。   “不要嫉妒,难道你们想参加他们第三次婚礼?”前伴郎三卓文晋此话一出,其他两人瞬间脸色发白。   人家结婚关他们什么事,为什么要摄于新郎淫威,从头包到尾,没得吃、没得喝,还得扮笑脸,跟每个不认识的人说谢谢,哈腰鞠躬。   更过分的是,这场婚礼所有支出报“公帐”,康永泽一个人娶老婆,他们三个合伙人出资,这还有天理可言吗?因此,两次就够了,没人希望再来第三回,荷包实在吃不消。   “要不要去跟新人说几句祝贺的话?”身体微恙的执行长如此提议。   不要。殷海洋直接摇头。   你疯了。郑玉锋瞪着眼。   “好吧,那我去瞧瞧,待会你们多费心了,我好像又发烧了。”这烂身体,三天两头挂病号。   “什么?!”   “又?”   两人瞪大眼,一副被雷劈到的呆样,顺便打两个惊恐不已的样子。   三人少一人,表示他们得喝更多的酒,应付更多的人,分担更重的责任,而他,一走了之。   天哪!救郎哦!想让他们早日投胎吗?   可是他们又不能说不,不得不认命,因为卓文晋的健康状态真的很差,他肝不好,有长年胃疾,心脏出了点小问题,胆汁有逆流的现象,肺叶有一边稍微塌陷……   总之,他是医生的最爱、医院的常客、临床试验的白老鼠,人家是三餐加宵夜,他是二十四小时药不离身,用药吊着命,谁敢让他太操劳。   所幸他智商相当高,别人九十九分的努力,他只要一分天份就能追上,因此他这个月上不到十天班的执行长才能统御全公司,备受爱戴。   “猪小妹……咳,小亚,你家暴龙呢?”怎么缺了一个?   白胖体型已是过去式的纤柔女子掀起红盖头,看了眼。“小暴龙饿了,他抱着儿子找奶去。”   两人的儿子已经五个多月大了,因为老子与小子争宠,所以小暴龙不满两个月就断奶了,改喝冲泡的牛奶。   “你还记得我吗?我是星光广告的执行长卓文晋。”他自我介绍。   偏着头,她故意想了很久。“没什么印象。”   “喔,是吗?本来想跟你解释你失踪那一天所看到的情景,既然你想不起来,也就不必说了,那就祝你们白头到老……”他话说一半,作势要离去。   “等一下,卓执行长,听听也无妨。”原来她那天撞上的人是他。   “反正你不记得了,说了也没用……”大红嫁裳伸出一双小手,拉住他。“不过呢,我刚好有空,聊一下也好,你家暴龙的人缘有多差你知道吧!”   “略知一二。”他根本没人缘,众人怨。   “嗯!大伙喝多了酒后情绪总是比较不好控制,你家那个又喝得特别醉,有人起了头要整他,所以他那天抱的其实是玉茹的侄子,他有点胖,体型和你差不多,所以我们帮他戴上了金色假发……”接下来就不用他多说了。   “……执行长,你怎么晓得我恢复记忆了?”这件事她谁也没说,当是秘密。   卓文晋低笑。“你在筵席上叫了小娟的名字,要是你记忆还没恢复,不可能独识她一人。”   玉茹和小娟都是公司的员工,与她感情甚笃。   原来如此,她自己露了陷。“执行长,我不想再当小助理。”   莫筱亚的意思是一旦让康永泽知道她恢复记忆,她家的大魔头会再把她当成以前的小助理任意使唤,而不是像现在是个妻奴,老婆至上,对老婆百依百顺的好男人。   “咳、咳!我会保密。”他很想笑,一张脸憋着,快得内伤。   “……不客气。”   心中的结被解开了,真相还原,莫筱亚心里的沉重感顿时消除。   但是,她那个变态老公未免也太会吃醋了,居然在第二次婚礼要求行古礼,新郎、新娘打扮得像古人,他知不知道这大热天做这种打扮会热死人,而且是从头盖到脚的凤冠霞披。   而康永泽的理由是——   “白纱礼服太露了,露肩露背又露胸,我的老婆干么要分给别人看,你身上每一寸肉都是我的,何况换换花样也不错,人家会说我们别出心裁……”   【全书完】 <--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书籍名称:抱错奶娃 作者:寄秋 本书籍由网友“RKJY”上传 日期:2011/6/7 11:43:27 书本网 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.0小说网站,和好友一起上传、下载、分享TXT全本小说。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,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,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--> "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.bookben.cn --- 手机访问: m.bookben.cn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"